按下心中的慌亂,寧若瑄快走兩步進入船艙,待走到外麵無法看到的地方,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剛剛的強裝的淡定也鬆懈了下來。
這才察覺到方才方覺敏的攙扶她還沒有表示,“方才這些方公子的援手。”
“無妨,岸邊總有些碎石之類,是我沒有安排好。”方覺敏笑著微微行禮,“隻要寧小姐不見怪就好。”
“都是些小事,無妨無妨。”寧若瑄回的心不在焉,隨意糊弄了兩句。
方覺敏卻是察覺到了什麼,微不可查的掃了一眼,若有所思。“這裏準備了些茶和點心,方小姐賞臉品嘗一下。”
寧若瑄隨他去桌前坐下,接下來的交談卻也沒有了先前的融洽。
“這一次跟方小姐聊的很是開心,以後有機會,可以再一起出來遊玩,最近梅花開的不錯,待得春時,這附近的景色也是一絕。”
臨別時,方覺敏主動開口邀約。
“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有方公子這個朋友,也是一種幸事。”寧若瑄神色淡淡,不複之前的溫婉和煦。
兀自將兩人關係強行定位朋友,寧若瑄匆匆離開。
坐在馬車上,寧若瑄心中仍是未平,未曾想到今日會遇到盛淮筠。一時心中似是貓兒線團般,紛亂複雜。
目光向窗外掃過,不經意間眼神一亮,“停車!”
不待車停穩,寧若瑄匆匆下了馬車,快走幾步,“盛世子。”
盛淮筠方才跟蔣越分開,卻也被他說的話撥動了心弦,漫無目的的在這大街上遊走。
忽聽得後方傳來女子的聲音,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盛世子,好巧,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了。”
女子巧笑倩兮,眼眸卻比方才見時更為明亮。
“好巧。”盛淮筠訥訥回道,不知為何會在此處見到她。
“盛世子,都說想請不如偶遇,既然遇到了,不如由我請世子吃頓午飯,也是報答世子之前的救命之恩。”寧若瑄衝動的說出這番話,心中卻安定下來,被救以後,她還不曾表達過謝意。
“這…,”盛淮筠心臟忽然抽快,就像被不明所以的驚喜砸中,一向巧言善變的他話到嘴邊卻變成木楞的拒絕,“寧小姐,並非在下不願,隻是怕有不妥之處。”
她方才同別人一起,應當也是在相看。哪怕並非如此,他們二人在一起,也容易被人看見,給她的名聲帶來妨礙。
寧若瑄見他毫不猶豫的拒絕,意料之中,心下卻有些黯然,“也是,盛世子考慮的周到,是我沒考慮周全了。”
說著,轉身欲走,“今日是我思慮不許,給盛世子添煩擾了。”
盛淮筠蹙眉看著少女臉上的笑意消失,轉身離開,背影略顯孤單失望。
忍不住的開口,“如果有丫鬟侍衛隨侍,應當也無妨。”
言罷心中懊惱,卻在看到少女驚喜轉身的時候,收回了再一次的拒絕。“這附近有個金滿樓,飯菜很有些特色,不如去那裏?”
“可以可以,京中我並不熟悉,聽你安排。”寧若瑄滿口應下。
金滿樓裝飾淡雅,卻也有些字畫擺件,素雅中透露著低調的財力。
點過幾個盛淮筠推薦的飯菜,寧若瑄再次開口道謝,“先前盛世子的救命之恩,一直未能報答。這一餐飯僅作賠禮。若瑄於醫道上小有所成,若有需要,盛世子盡管尋我。”
盛淮筠手上動作微頓,“上一次,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小字的?”
寧若瑄心中微動,垂下眸子,“世子的小字?是阿筠?之前意識不清,下意識就叫了出來。”
阿筠,上一世她極少喚出來的稱呼。
盛淮筠被少女口中再次呼喚出來的“阿筠”晃了心神,再次回神時,小二已將飯菜送了上來。
“這些飯菜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欲,盛世子給我推薦了個好地方。”寧若瑄眼睛亮亮的看著飯菜,笑著對盛淮筠道謝。
“你喜歡就好。”盛淮筠低低回了聲,轉而給她介紹起這些飯菜的特色。
一頓飯,可謂是賓主盡歡,寧若瑄忍不住多吃了一些,“好久沒吃過這麼飽了,以後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盛世子一定多多推薦給我。”
少女臉上笑容明媚,帶著飽食美食後的滿足。
又略做了片刻,消了消食,盛淮筠提出送寧若瑄回去。
寧若瑄坐在馬車裏,寒風不時吹開窗簾,露出盛淮筠坐於馬背上的筆挺身形。
“盛淮筠?你怎麼在這裏?”馬車外傳來的聲音帶著疑惑與些許質問。
寧若瑄聽的真切,自馬車上下來,微微行禮,“太子殿下。世子送我回來的。”
盛淮筠的話語堵在心口,沉默著行了個禮。
江墨白自父皇那裏得知寧家還想要換太子妃人選,心中厭惡,認定了是寧若瑄舍不得太子妃的位置,特意前來給寧夢雨撐腰,也讓寧家這些人休要再胡思亂想。
此刻見寧若瑄這麼坦然的說出盛淮筠是送她回來的,心中不屑,“孤男寡女的,寧小姐就算是常年不在京中,也需謹記男女之防。”
“私自與外男見麵,也不怕丟了寧府的名聲。”江墨白冷嘲熱諷。
寧若瑄這會心情正好,“不勞太子費心,我們是光明正大的見麵,沿途的人都能看到,太子不信的話,大可以請東宮署官調查一番。”
“伶牙俐齒,身為女子不知戒口舌,不愧是在鄉野長大的。”江墨白被她一噎,態度越發惡劣。
東宮署官是太子手下官員,算是小朝廷,也是未來的左膀右臂,真若是去調查這些,才是丟了人。
“寧小姐不過實話實說,太子又何必非要從中挑刺。”盛淮筠目光不閃不避的看向江墨白,“我朝風氣向來開放,便是陛下與娘娘,也曾在外遊玩,宗室與勳貴更是時長會約人遊玩。太子殿下莫不是覺得都是在私會外男?”
“胡攪蠻纏,孤明明不是這個意思。”江墨白心中一驚,趕忙否認。
盛淮筠是在故意混淆不假,可這話一旦真傳出去,吃虧的還是他這個太子。
“孤懶得與你們論口舌。”太子一甩袍袖,憤然離開,已是忘了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