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完了

四

我媽死後，我在學校也成了排擠的對象。

因為窮，因為沒人管。即使如此成績也很好，受老師喜歡，卻永遠沉默寡言。

這都是他們討厭我的理由。

他們開始孤立我，盡管從不曾動手，可語言上的暴力，同樣也是一種對人的重擊。

我回答問題的時候，他們嘲笑我：隻會討好老師的傻子！

我走路的時候，那些女生也要在我身後，對我說：表子生的表子女兒，走路姿勢都這麼賤，是要勾引誰？

他們故意丟掉我的作業，威脅我給他們作弊，不許我在課堂上認真聽課。

我逐漸泯沒眾人。

初二的時候，班主任換成了一個新來的老師，趙老師。

她是個好人，是那個鄉鎮中學裏，少有的一抹光亮。

鄉鎮中學的老師往往眼裏甚至苛責，她卻比其他老師要真誠公正。

一視同仁。

她看到了其他老師忽視的校園暴力，為此開了班會，嚴厲禁製學生做出這種舉動。

有她在，我受欺負的情況少了許多。

我以為從此人生就有光了。

初三時，我鼓足勇氣提出了住校的請求。

我住了三天。

正上課的時候，我爸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

他身後的保安被打了一拳，愣是沒追上喝多了酒，“悍不畏死”的我爸。

“喬念塵那賤貨在哪！”

我下意識抬起頭，心裏一涼。

趙老師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眼神，對我爸說：“這位家長，我們正在上課，有什麼事我們私下說。”

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刺激到了我爸脆弱的神經，我爸猛地一拍桌子，大聲怒喝：“關你屁事！叫老子出去？你也配！”

他說著就要抬手打人。

“爸！”我飛速衝過去，將趙老師擋在身後。

趙老師懷孕了啊，她不能被我爸打。

她那樣好，是所有人眼中的一道光。

她怎麼能受傷？

我指著他的鼻子，尖聲罵他，把所有火力吸引到我的身上。

他狠狠給了我一巴掌，把我按在地上就要打我。

趙老師被幾個同學護在教室角落，其他班的老師，還有來支援的保安總算把我爸控製住了。

我遲疑的站起來，茫然無措，四下看去，同學們看我的眼神，厭惡裏夾著排斥。

我知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

校長得知這件事，拒絕了趙老師的再三請求，將她調離這個班，又給我退了宿舍。

我知道我短暫的幸福生活結束了。

等我回到家裏，將會迎來一次猛烈的報複。

我背著行囊，立在風雪裏，大雪飛快裹挾著我的全身，逼迫我前進。

看著近在咫尺的房門，本能卻趨勢我一步步後退。

地獄之門，一旦踏入，就要萬劫不複。

我轉身，走向岔路口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