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回到派出所時,看到的就是坐在角落裏的陳思齊。
他的衣服還是消失前的那一件。
民警姐姐遞給他的水被放在一角,明明是初夏,他卻在微微顫抖。
「陳思齊,是你麼?」
男人轉過身來看向這裏,這一刻我和他的眼神對視。
真的是他。
四年前,他和四年前的模樣無異。
下一刻,我看到他的眼眶迅速變得微紅。站起身匆忙向我走來。
「若晗我終於見到你了!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去哪裏了啊。」
所有人都僵住了身子,包括我。
他的記憶好像還停留在四年前的那個夜晚。
陳思齊沒察覺異常,一個勁訴說著對我的思念。
「若晗我錯了,我不該加班那麼久才去找你。」
「可是我太困了。等我醒來時才發現怎麼都找不到你。嚇得我才來派出所報案了。」
他試圖擁抱我,卻被我製止了。
「陳思齊,你確定你隻是睡了一覺麼?」
他被我難得嚴肅的表情弄得不知所措,微微點頭。
「是啊,不過這一覺特別漫長。長到我做了好久的夢…」
「什麼夢?」
旁邊的張警官立馬追問。
「…就是一個古老的村莊裏,我在裏麵參觀景點。村莊後麵還有個很大很高的山。其他的記不得了…」
除了陳思齊,其他人全都呆愣在原地。
這遠遠不是個簡單的失蹤案。
「陳思齊,你再仔細想想,夢裏有什麼異常。」
張警官緊握著他的手,許是力道太大,陳思齊皺了下眉。
「好像,村口的那塊石頭上有字。」
「是什麼來著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荷…」
「荷呦吧,還是荷悠。字跡不清我認不清。」
是荷呦,我出生的地方。
張警官立馬讓人調查。
陳思齊伸過來的手還是被我推開。
「陳思齊,現在已經是2024年,四年後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
離得很近,我清楚的看到他瞬間變得僵硬的臉,連臉頰上的肌肉都在隱隱跳動。
他慢慢抬眸,試圖在我眼裏看出有沒有說謊。
很顯然,他失敗了。
於是他慢慢往後退去,癱坐在地麵。
「不,怎麼會這樣。我,我隻是睡了一覺啊。」
警察很快查出來了,荷呦這個地方。
「徐若晗,你知道這個地方麼?」
也許是我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張警官率先問了我。
「知道。」
「是我老家,我出生的地方。但上小學後我就離開了。」
說謊也沒用,我選擇了坦白。
全局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案情在此刻變得複雜化,
是啊,連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在我家消失的陳思齊再次出現,記憶卻還停留在四年前。
他還依舊愛著我,甚至過幾天我們即將訂婚。
時過境遷,一切都不一樣了。
「和總局申請了,我們去荷呦查案。」
「徐若晗和陳思齊作為案件相關證人一同前行。」
張警官麵色漆黑,板著臉說出了這個決定。
「不要!我不去!」
聽到的那刻,絲毫沒猶豫我就拒絕了。
那個地方,那地方是我的噩夢。好不容易才逃離了。
可我沒權利拒絕。
「徐若晗,案子還沒解開。甚至肖俊也是在你家消失的,你屋子裏那張床。你都沒理由拒絕。」
就這樣,我還是被迫踏上回荷呦的行程。
陳思齊花了好長時間才接受了一切。
包括我已經有男朋友這件事。
「所以,你在我之後又遇到了別的男的,你們很相愛麼?」
麵對他的提問,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轉過身避過他炙熱的眼神。
陳思齊和其他人不一樣,連肖俊也和他不同。
他足夠相信我,對我的愛純粹而肆意。
他從未懷疑我,相信著我說的每一句話。
所以我才會在和他相處一年後就決定訂婚,因為那時的我相信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終生的人。
可惜,造化弄人。
荷呦在地圖上離我住的城市足夠遙遠,一行人帶著我和陳思齊開車足足要三天。
第三天的早上,我在車上醒來時,窗外的景色已經變了。
高大茂密的樹木聳立在馬路兩邊,陽光被擠得都照不進來。
我低下頭,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原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
越靠近荷呦,人煙越稀少。就連路燈都看不到多少。
終於在日落後,我們到了村口。
那塊陳思齊夢裏的石頭上可刻著荷呦兩字,被時光磨去了不少痕跡。
張警官他們下車查看情況,可很快他們就回來了,神色凝重。
「村子裏沒燈,小孫試著去敲門。敲了好久村民才開門,一聽說是警察又把門關上了。」
那個叫做小孫的警察像是被嚇到般,眼神恍惚。
「我敲了好幾家門都在一樣的結果。但最後一家在關門的瞬間我看到了屋子裏供奉的佛像。」
「那佛像,和平時我們見到的不一樣。」
「看不太清,但我掃了幾眼就覺得難受,喘不過氣。」
世世代代的村落,總會有些不可言說的秘密。
村子裏隻有家招待所,已經掛上了歲月的痕跡。
小孫在前台登記時,老板娘細細把他打量個夠。
「你們是來幹嘛的。」
那眼神分明是不歡迎的意思,隨後她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我們。
她精準地找到了在人群中躲著的我。
「喂,你是徐若晗麼?」
「對沒錯你是徐若晗!化成灰我也認得你,你還敢回來!」
「你背叛了我們!你背叛了荷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