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荒原與席卷肆虐的沙塵令我原本嵌著光芒的雙眼黯淡下來,放眼望去,幾乎見不到一點綠,竟分辨不出是何節氣,時而寒風時而躁暑。
【為何會這樣?】這與身後的神木幾乎是兩個世界。
夙離也停下了腳步,不屑說:【神仙們所謂的深明大義不過是罩著領土範圍罷了,邊界之事能避則避向來是他們的一貫作風。】
他的嗤之以鼻在我看來有些自以為是,盡管我不能理解,卻還是相信其中有什麼誤會。
神木不屬於三界的任何一方,但每年人間的春分穀雨、夏至處暑、白露霜降與凜冬大寒都少不了神木出力參與布施。
見此看來,神木可謂方圓百裏內的唯一綠洲。
這裏的生機並不是天界給予的,而是仰賴西王母的風華,可範圍之外的土地總不該至如此,幾乎成了蠻荒之地,我在心裏推斷,大抵是天帝忘事了。
在西王母坐前棲息的時光中,我對神仙的印象都是深明大義且心懷天下的,不論哪一位都懷著可以犧牲自我的大愛。
還是靈根種子時,我便聽了不少女媧救濟天下,以至福澤萬民的故事。
於是我蹲下,施法種下了一片種子,並說:【小草,願你茁壯成長,把生的希望帶至這裏的每一寸土地。】說完,我身下的土地開始露出新芽。
夙離默默看著,不覺詫異,暗自感歎藏紅花的強大。
但我卻不知道,這片土地在魔尊來時便受了瘴氣的侵蝕,再難滋生花草,卻沒想到我的靈力如此強大。
不一會兒,新葉瘋狂生長,漸循漸至四麵八方。
我起身,興高采烈。
這一幕落入夙離眼中,不知怎麼覺得格外刺眼,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怒火,隨之掌心升起一團白色淬火,刹那間燒毀了方圓內剛新生的嫩芽。
草地焦灼,泥土崩裂,我不可置信看著他,驚呼:【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剛想再次催動靈力,下一瞬便感覺脖頸處傳來一陣窒息。
夙離隔空扼住我的喉嚨,雪白的頸部一陣青紫,整個人也被這股力量淩空,疼痛令我說不出話,眼圈也紅了起來。
風卷殘雲,夙離雙眸淩厲,發狠警告:【別以為孤殺不了你便可以為所欲為。】他不知道,往後他會為此時的這句話付出代價。
我眼中淚花溢滿,卻遲遲沒有落下,就這樣盯著他,成就了一種雖瀕死仍憐憫的感覺。
就這樣對峙片刻,夙離終於鬆開手,我的身子軟趴趴跌落,大口喘 息還來不及,卻又不得不跌跌撞撞爬起來,跟上前麵那個猶如修羅的身影。
魔尊的身子修長高大,在他身後幾乎遮住了所有光源,我一株小藏紅花隻能小心翼翼走在他的影子後,鵝黃的裙角隨著步伐蕩漾起一圈圈月華。
我雖尚不知歸途何地,當魔尊默許我跟著他時,不論去哪裏,在這一刻命運已經形成。
尋過碧落與黃泉,比命運紅線更深的羈絆,再狂暴的力量也無法阻止仇恨的決心。
宿命之旅下,是一次愛與守護的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