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我被穿透的地方,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直至完好無損,方才的事仿佛隻是幻覺。
即使夙離再淡定自若也難免驚愕,中了他淬火的人可沒有活命的,況且其中還有瘴氣。
【你是殺不了我的。】
我勾唇一笑,幻化出一把匕首,狠狠刺進胸膛,鮮血隨之噴湧而出,與方才一般,頃刻間傷口便愈合了。
我的臉些許蒼白,雖不會死,但疼痛還是無法減免,額頭也滲出細汗。
夙離難得嚴肅起來,麵色陰沉,寒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叫雲蔚,也就是你要找的東西,此間唯一一株藏紅花。】
我一直在神木內等候魔尊,我的命便是跟隨他,與魔尊相逢前我哪裏也不能去,我隻知道,我的結局會死在魔尊手裏。
藏紅花為不死之身,為何我還會以消亡做結局?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我雖不怕死,卻想死得明白,死得其所。
可惜,西王母也好,女媧也好,她們直至歸隱也沒有告訴我原由。
夙離被我的話驚住,瞳孔猛然緊縮。
【你居然就是藏紅花,還化成了人形。】夙離的目光顯露出對我的重視,因我寶貴的身份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我也不隱瞞,實話告訴他:【西王母曾說我隻有一種命運,便是死在你手裏,但不是現在不是以後,而是未來的最終。】
我的語氣輕飄飄,明明在訴說自己的死期,可心不曾有一絲波瀾。
鵝黃色的裙擺被風吹起,柔順的發絲飄揚,澄亮的眼眸真摯而慈悲地看著夙離,仿佛眼前人隻是蒼生中的一縷塵煙。
神女的命運就是這樣的。
夙離很討厭文鄒鄒的語術,繞來繞去聽得他心煩。
他更討厭我看他的眼神,似乎在憐憫他,令他很想掐死我。
【孤可沒有理由陪你浪費時間,既然你說未來,那孤便在未來時取你性命。】夙離輕甩衣袖,轉身便要走。
很顯然,他沒有理解我話裏的意思。
見狀,我立刻上前扯住他的袖口,直言央求:【你不能走!】
夙離的神色極不耐煩,他盯著我的手,妖眸發狠,寒光迸裂,冷聲道:【放開。】
我十分識趣,緊忙鬆開,衝夙離的背影補充:【你若不與我在一起,便不能完成我的命運,最後你不僅得不到我的真身,還可能魂飛魄散!】當然,最後一句話是編的。
果然,夙離聽了這話腳步頓住,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大步走到我麵前。
不難看出,夙離在極力忍耐,他的周身縈繞著瘴氣,竟連腳踩之地的花草也被腐蝕,要知道,這可是神木境內。
可見魔尊的瘴氣已經到達了無視一切的存在,幾乎是強者中的最強者,沒有之一。
我可憐兮兮地縮了縮頭,率先開口,阿諛奉承起來:【魔尊大人,您想啊,我早晚都會死在你手裏,您又何必為這過程斤斤計較呢。向您這樣隻手遮天的人物,得到世間唯一的藏紅花,隻需走個過場,是不是很劃算?】
見夙離沒有反應,我又道:【您看啊,我又不會跑,隻有您這樣的強者才能保護我不被他人所害,落入他人之手,您說是不是?】
這幾句話看似用力過猛在拍馬屁,不過對夙離卻很是受用。
他挑了挑眉,眼中盡是揶揄,【不過,孤倒很是在意,你口中的魂飛魄散,是何意思?】
我訕笑:【堂堂曠世魔尊,命中注定會得到藏紅花,怎麼會魂飛魄散呢?】
一語雙關的捧殺令我的心臟狂跳不止,早有耳聞這魔尊喜怒無常,不想一見比傳聞更加令人喪膽。
夙離冷哼一聲,【除了你,這裏可還有別人?】
我想了想,【沒有了,深處的溫源穀內孕育著扶桑一族,不過都還是種子。】沒錯,三萬年了,我一直在這裏等待,如羔羊般等待著自己被屠宰的命運。
夙離妖眸轉動,一邊思索著,他最厭惡什麼命定,普天之下還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見魔尊拂袖轉身離開,我眼眸一亮,提起裙擺跟上,不過這次他沒有反對,他的默許對我來說似乎是救命稻草。
直到踏出神木,我這才回頭看了看。
雪山之巔,我從未踏出此地,就像此刻一般,才恍然,原來外麵的世界是如此不同。
神木境內永遠都是生機勃然的模樣,即便雪山飄雪,也絲毫不影響溫源穀內的姹紫嫣 紅、翠綠茂盛。
我見慣了一切美好,這些皆在踏出神木時被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