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旋追上來告訴我,蘇青得的是一種罕見病,全稱叫漸凍症。
漸凍症,是一種成年發病的神經退行性疾病,影響大腦和脊髓,導致肌肉無力、協調能力喪失,並最終導致患者呼吸衰竭。
而蘇青的病情已經非常嚴重,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我吸了口煙,問:「老東西要我怎麼做?」
孟旋推了推眼鏡:「按照您父親訂立的遺囑,您需要親手製作蘇青小姐每日所需的營養餐,全天陪同,隨叫隨到。」
「而我,在這一年期間將作為遺囑執行監督人,監督您遺囑的執行情況。」
「至於這一年期間我的監督執行費用,請您不用擔心,您的父親已經提前支付過了。」
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是,孟大律師,我沒聽錯吧?」
「全天陪同,隨叫隨到?」
「還要我親手給那女的做吃的?」
「老東西做夢呢吧!」
孟旋雙手抱胸,語氣漠然。
「蘇岩先生,我要糾正您幾個錯誤。」
「第一,蘇青小姐不是‘那女的’,她是您法律上的妹妹。也請您對蘇大勇先生放尊重點,對已故之人,請不要一口一個老東西的叫。」
「第二,這不是玩笑,遺囑中的一字一句,哪怕是一個標點符號均具備法律效力。」
「第三,作為執行監督人,若您不能正確執行遺囑,我有權代蘇大勇先生收回您的遺產繼承權。」
我氣笑了。
她孟旋不過是一個外人,她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還有那老東西提出的要求完全就是對我的故意刁難和羞辱!
至於蘇青。
對,沒錯,她是很慘!
可那又怎麼了?
是我害她得的漸凍症?
還不是那老東西造的孽?
憑什麼要我替他承擔!
說的再難聽一些,她蘇青是小三的孩子,說不定這本來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我是絕不可能按老東西的要求乖乖照顧蘇青!
但那筆遺產我也必須得搞到手!
而突破口,便是孟旋。
我深吸一口氣,臉上堆起笑來。
「孟旋,孟大律師。」
「咱倆之前認識?」我指了指我和她,「有過節?」
孟旋冷著一張臉,眼裏滿是厭惡。
我雙手合十,朝她拜了拜。
「我承認啊,我之前對您多有冒犯,實屬無心。」
「我呢,在這兒給您道歉了。」
「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
孟旋抬手拒絕:「蘇岩先生,我可受不起您這一拜,我也隻是公事公辦。」
我諂笑:「公事公辦好啊,你看咱倆現在這關係,我是不是也算你客戶了?」
孟旋扯出職業性的假笑:「抱歉,我受雇於您的父親,蘇大勇先生。」
「別介啊,別老您您您的,以後就叫我岩哥。」
我從兜裏翻出兩張皺巴巴的百元大鈔,往孟旋衣服兜裏塞去。
孟旋驚慌失措地用力推了我一把。
好像我是流氓似的,反倒讓我手足無措了。
「不是,我沒其他意思,」我指了指馬路,「您忘了?那天晚上的交通費。」
孟旋整理好衣服,柳眉倒豎:「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有些鬱悶。
雖說我這算不上是玉樹臨風,但好歹身材高大,顏值也不低。
沒輟學那會兒,可有不少小學妹追我呢。
我這條件和變態之間得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吧?
我本想湊過去說,可看著孟旋戒備的眼神,隻得壓低了聲音。
「那什麼,咱們打個商量唄?」
「你岩哥我呢,實在是個粗人,這種伺候人的活,我是真幹不來。」
「要不這樣。」
「咱呢,把老爺子那筆遺產,先挪個百八十萬的。」
「咱可以請人呐。」
「請他個百八十個護工的,全天滾動輪班,24小時隨時有人守著她。保證給那女的,啊,不是,蘇青,蘇小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至於你呢,我也想好了。」
我點了根煙,本想拍拍孟旋肩膀卻被躲開,我收回手,有點尷尬。
「孟大律師,我分你這個數。」
我伸出一隻巴掌。
孟旋目光冰冷。
「五十萬。」
「怎麼樣?」
在我期待的目光中,孟旋冷冷吐出兩個字。
「有、病。」
細高跟惡狠狠地碾在我腳上。
孟旋踩著小高跟健步如飛。
我彎著腰齜牙咧嘴著高喊——
「哎,別走啊。」
「我加點!加點!」
「八十怎麼樣?」
「嘶——你這小妞還挺貪。」
「一百!不能再多了!」
「你開個價!」
回應我的隻有孟旋的汽車尾氣。
突破口孟旋,突破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