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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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人後從不叫我姐姐。

我不敢與他嗆聲，隻希望趕快進屋。

轉動著自己臥室把手的時候，我心裏仍舊有著不切實際的希冀。

回來沒有見到自己內心期盼的場景，我不甘心。

於是又撇過頭去，看著媽媽的臥室，一眼又一眼。

仿佛這樣，就能盯出媽媽擔憂地朝我走來的畫麵。

直到耳後又響起弟弟的聲音：

“陳珍珍，你在看什麼？”

隨即恍然大悟：“哦~你該不會以為媽媽會遲遲不睡覺等你回來吧？”

像是想起了什麼笑話一般，他大笑出聲。

笑得我一激靈，趕緊狼狽地逃回自己的房間。

說是回家，其實就是回到這個雜物間寄居而已。

寄居，就要習慣媽媽和叔叔的忽視。

寄居，就要忍受弟弟的冷嘲熱諷。

我隻要慣常地不給反應，他覺得無趣，就會歇了心思。

次日，我起床，看到桌上隻有三份早餐。

正好媽媽從廚房走出來，順著我的眼神看去，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沒做你的飯，自己出去吃。”

說完就去敲弟弟的房門，叫他起來吃早飯了。

我習慣了，也不爭辯，默默地洗漱。

聽到自客廳傳來的歡聲笑語，夾雜著媽媽和叔叔對弟弟各方各麵的噓寒問暖，覺得心如針紮。

當我穿過客廳，沒有人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一瞬。

在這個家裏，我的處境比做客人還不如。

正要回房間，媽媽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麼一樣，叫住了我。

“陳珍珍，既然你自己又回來了，那就好好去上班，別在我麵前再提辭職兩個字。”

我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猛地攥緊。

片刻後，又隻能緩緩鬆開。

我悶聲悶氣地答了一聲“嗯。”就回房間了，關門時輕輕的，連做出摔門的動作以示不滿都不敢。

甚至，再不進屋，我怕又會當場哭出來，擾了他們吃飯的興致。

等到了公司，我低著頭，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開始工作。

可現實是，那雙肥膩的手像噩夢一樣又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在這一瞬間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耳後忽然傳來黏黏糊糊的一股風，是他貼在我耳邊說話。

“珍珍啊，你還是想通了嘛。”

我嚇得一哆嗦，猛地站了起來。

“林、林經理......”

眼前這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說：“這就對了，跟了我手底下，有的是你的好處。”

又敲敲我的辦公桌，說道：“待會兒來我辦公室，我......”

這時，人事部的同事領著一個新來的實習生走了進來。

林初升本來要說的話，隨著他狠狠吞咽下的口水一起被吞進了肚子裏。

他死死盯著前方，雙眼放出令人惡心的精光。

我順著他的視線瞥了一眼。

這個實習生，很漂亮。

這一瞬間，我能清楚感覺到，林初升對我已沒了興趣。

至少，現在是沒空再想著調理我的事了。

望著笑得甜美單純的實習生，我鬆了一口氣。

一口氣鬆下去，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我幾乎能想象得到他會對這個新來的女孩做出什麼事來。

這讓我為自己剛剛的念頭感到羞愧。

為了自己能得救，而眼看著別的女孩掉入狼坑......

“實習生，陳思語是吧，晚上跟我去個飯局。”林初升說道。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我看到包括我在內，好幾個女同事的肩膀都是一抖。

下班之後，我回到家。

媽媽追著問我是不是去上班了，沒有給林叔叔添麻煩吧。

我一邊低頭吃飯，一邊悶聲胡亂應著。

“問你話呢！”媽媽又是一推。

剛要送進嘴裏的一勺湯便灑落在我的衣服上。

媽媽沒有注意，她忙著給弟弟碗裏盛上最大的那個雞腿。

但她的嘴沒有停下來。

“跟你說話真是費勁！你這樣哪個公司看得上你，也就你林叔叔人好還要你。”

我被這話惡心得不輕。

腦海裏又回想起跟著林初升上了車的叫陳思語的女孩，那張懵懂的臉。

突然就沒了胃口。

我胡亂扒了兩口飯就往外跑去。

隱隱聽到媽媽被留在身後的聲音：“說兩句又跑了。愛死哪兒死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