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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啊!”
一輛的士緊急刹車,司機氣急敗壞,往我身上啐了一口。
見我眼神發直,沒有反應,他生怕招惹上什麼麻煩,又匆匆將車開走。
待他走後,我的眼珠子轉了一轉,才像是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些什麼。
後知後覺的恐懼和傷心排山倒海一般向我襲來。
我突然站不住了,蹲在路邊就大哭起來。
路人來來往往,沒有人在意一個普通人的崩潰。
片刻後,一道稚嫩的聲音傳入耳中:“媽媽,那個人好像在哭啊。”
餘光裏我看到年輕女人抱起說話的小女孩,哄道:“是啊,她一定很傷心。囡囡乖,別看了,姐姐會不好意思的。”
我看著他們,很是羨慕。
以前媽媽不是現在這樣的。
我也曾像眼前這個小女孩一樣享受過媽媽的溫柔對待。
在我很小的時候,弟弟還沒有出生的時候。
那時候爸爸媽媽尚有些新婚夫妻的甜蜜在,兩人待我也是如珍似寶。
否則我怎麼會叫珍珍呢?
隻是後來弟弟出生,生活越來越緊張,爸媽開始頻繁地吵架。
甚至於走到離婚的地步。
媽媽帶走了弟弟。我雖然不舍,也隻能乖乖留在爸爸身邊。
初中的時候,爸爸去世了,沒有人願意收留我這個拖油瓶。
於是我按照之前媽媽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她。
這麼多年,雖然有媽媽的地址,我也從來沒有去打擾過她。
但我記得她走之前,對我是很不舍的。
所以我有些忐忑又期待地扣響了門。
然而見到我,媽媽卻好像並不是太開心。
知道爸爸去世後,她麵色為難地進了臥室和王叔商量了一個下午。
我難堪地抱著自己的書包站在客廳,等待命運的鍘刀落下。
終於,媽媽從臥室走了出來。
她說家裏沒有多餘的臥室了,不過我讀初中可以住校,不常回家。
所以她會把弟弟房間的飄窗收拾一下,裝個簾子,讓我暫時睡在飄窗上麵。
我知道這是讓我留下來的意思。
頓時有些欣喜。
至於我隻能睡在窄小的飄窗上,弟弟卻還有一個單獨的書房這種事,那不是當時的我有資格考慮的。
後來,等我考上大學,媽媽更是把飄窗的簾子也給拆了。
從此我便很少回來,更是再也沒有在家裏過夜。
還是大學畢業之後,我又回到了家裏,眼看沒地方睡,媽媽才罵罵咧咧地把雜物間收拾了出來。
五平米的小房間,我和雜物各安一隅。
想著這些往事,不知不覺中我又走回了家樓下。
天已經黑了,除了這裏,我還能去哪兒呢?
抬頭的時候,我望見家裏燈還亮著。
是媽媽在等我嗎?
我的心底悄悄竄起一陣竊喜。
帶著期盼,我一口氣爬上六樓。
然而,當我氣喘籲籲地打開門,客廳裏卻隻有坐在沙發上喝著可樂,看著球賽的弟弟。
“喲,這位是?”
他眼尾吊起,語氣充滿戲弄的意味。
“中午把門摔那麼響,還以為有人終於要滾出去了呢。”
弟弟一手端著杯子,一邊對我說道:“你說呢,陳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