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萬事俱備。我隱匿於魏府後門,靜候時機。
原想買些刺客,暗中窺探。但怕下手無輕重,若真傷了人,堂堂魏家公子,追究起來保不齊會讓我掉了馬甲。
思來想去,我決定以原身夜間刺襲。以防誤傷,隻使三成功力。
如情報所說,魏昭從側門入府,影衛五人分散伏於簷上。
所有屋簷皆被灑了醉夢香,觸之入幻,大夢不醒。
係緊黑遮麵,我瞄準方位,朝魏昭身後突刺。
我身法鬼魅,常人難以察覺,可他卻頃刻感知到威脅。
長劍出鞘,渾厚劍氣蕩出,無形間將我逼退。
他果然深藏不露!
我閃至樹後,光速射出六枚狼釘。粼粼白光劃破半空,幾聲脆響,狼釘被悉數打落在地。
更強的劍氣迎麵襲來,眼前樹體被長劍貫穿,連夜行衣都被殘餘的劍風劃破。
他身法矯健,刀刀致命,壓得我毫無招架之力,隻能全力閃避。
我本就擅長暗殺,正麵迎敵於我不利。
如此弱勢,若不用毒,我決計不敵他!
連環後撤幾十米,三柄匕首破風而來。一枚劃破細踝,一枚劃落麵巾,登時打得我措手不及。
不妙!
身為殺手,絕不可暴露身份!必須即刻逃離!
我以手遮麵,施展輕功,在紅鑽綠瓦間飛簷走壁。
原以為能就此脫困,可魏昭卻窮追不舍。平日裏撥琴執扇之手,此刻卻異常凶狠毒辣。
他又扔出三柄匕首,誓要重傷於我。
我本就傷了腳,逃得慢些,更毋論閃躲。看來,這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劍鳴,通體漆黑的長劍從前側飛來。
一前一後,將我夾擊其中,根本無路可退。
眼一閉心一橫,我俯身從簷間滾落。
急速下墜時,腰中一緊。腦海中警鈴大作,我下意識就要施毒,卻被即刻點了穴位,一動不能動。
來人身高八鬥,體魄強健,煞氣深重,絕非善類。
何人如此不講武德?竟偷襲於我?
焦灼間,我被擄至一處隱秘牆角,低磁男聲從頭頂傳來,帶著揶揄。
「逃都逃地那麼狼狽,白嫵,你真是毫無長進。」
「......黑曜?」
「怎麼,不謝謝救命恩人?」
「多管閑事!」
「白嫵,你為何要行刺魏昭?」
「與你無關。」
「難道你也在調查太子一案?」
「......」
我沉吟不語,暗中運轉氣血,將定住的穴位緩緩衝散。
「白嫵,立刻停止調查!」他的語氣變得嚴肅,聲色俱厲。
「......為何?」
「事關朝堂,此案牽涉之多,危險之至,是你決計無法想象的。」
「為何你能查?我不能查?」
「無知者無畏。白嫵,你不該插手。」
恍惚間,我想起三年前,出師大典前夜。
他也曾攔在我的身前,鄭重其事說道:「白嫵,你不該當殺手。」
可我也筋骨脫塵,我也天資卓越,我也勤勉修習,為何偏是要被你低看一眼?
那夜的不甘和惱怒似乎卷土重來,他的眼神和從前如出一轍,潛伏於其中的渺視深深刺痛了我。
「黑曜,這世上的該與不該,不由你來妄加定奪,我說了算!況且我也收到了密令,奉命行事,為何你總是要來阻攔?」
「你也收到了密令?」聞聽此言,他的麵色瞬間變得沉重,如同不動聲色的質疑。
那滿眼的驚詫徹底羞辱到了我,一怒之下,我拋出辣粉,即刻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