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把我吵醒的時候,我還有點懵,不知身在何處。
待看清是小意的主治醫生打來的電話時,我心裏一緊,瞬間就清醒了。
趕到病房時,小意還沒睡。青紫的嘴唇緊緊抿著,蒼白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
“小意別怕,媽媽來了。”我俯身抱住小意。
小人兒在我懷中又抽泣了起來:
“媽媽,我有爸爸是不是?為什麼爸爸不來看我?”
我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小意把頭又往我的懷裏埋了埋:
“媽媽,阿姨說沒有爸爸媽媽愛的孩子,以後會下地獄的。地獄有大火,被火燒到很疼很疼的,小意不想下地獄......小意想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旁邊的護工阿姨一臉尷尬:
“孟小姐,剛剛來了個女的,說是你以前的同學。她隻說是來看小意的,我就沒注意,誰知道她竟然說這些,嚇得小意情緒失控,這才把醫生喊來......孟小姐,你跟她是有什麼過節嗎?”
過節?我從來都與人為善。
真要說有什麼過節的,怕是隻有徐麗了。
手機適時地收到了一條信息,徐麗約我在大學門口的奶茶店見麵。
我也想問問她,明明她已經有何牧了,為什麼還來挑釁我。
奶茶店換了老板,風格也變了,一杯最簡單的珍珠奶茶的價格都翻了倍。
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可以望見馬路對麵——以前大學的校門口。
年少的心意最是真誠,我願意相信,當時的何牧是真心想跟我一起走下去的。
在一起之後,有著共同愛好和相同成長環境的我們,深刻意識到隻靠打工是不能拯救我們的家庭的。
我們對金錢都有著超乎常人的渴望。
於是在校期間我們就學著做一些小生意,賣賣小零食,掙個送上門的跑腿費、挨個上門推銷電話卡、流量卡......
有了這些經驗,畢業後我先何牧一步進入省內最大的快消公司,一年後,何牧如約而至。
本以為工作落實後,我們就會順理成章地結婚、生子,然後開啟幸福生活。
是什麼阻礙了我們呢?
徐麗把包甩在隔壁的椅子上,在我對麵坐下:“孟欣然,你為什麼要回來?”
見我不回話,徐麗語氣仍舊咄咄逼人:
“三年前你做出那樣的事情,被公司開除,被業內嘲笑,還嫌不夠丟人嗎?”
“哦,你臉皮厚不在意,但你好歹想想孩子行嗎?別連帶著孩子也被人罵。”
徐麗說的三年前,正是我跟何牧戀愛五周年紀念日的那天。
那段時間,經理一職空缺,何牧是熱門人選,他在團建的酒桌上被一波又一波的敬酒灌得不省人事。
替何牧與領導、同事周旋的同時,我接到了馬恪紙業負責人的電話。
公司要進軍便利店的餐飲版塊,紙業這方麵需得有配套產品跟上。
之前我一直跟馬恪紙業的宋經理對接,但是電話裏宋經理跟我說:
“孟小姐,今天我們老板在,你現在來的話,價格方麵我們更好談。”
何牧有實力不假,但公司不乏其他有實力但更有背景的人。
要是我能幫何牧談下包裝行業的巨頭,他的經理職位無疑就是板上釘釘。
所以對方讓我立即就過去洽談的時候,我並未多想。
把何牧托付給閨蜜徐麗照顧後,我便匆匆打車去了約見地點。
當晚馬恪紙業的徐總也到場了,五十幾歲的他保養得宜,為人風趣。
雖然自詡酒量不差,但當天包間內氣氛活躍,我喝得一點也不少。
夜深人靜,酒都過了不知道多少巡,徐總才終於肯在合同上簽字。
我心裏一喜,心事一放,才哇得一聲吐出來。
隨即便醉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我和徐總被堵在酒店的房間裏,何牧被其他同事攔著。
他雙眼通紅,激動地揮著拳頭,罵盡了我從沒有聽過的肮臟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