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瘸一拐地撿完了地上所有的鈔票,旁人的指指點點我全不在意。
何牧夠大方,三千多,夠小意一個星期的營養費了。
我實在是太累了,接連幾天熬夜照顧小意,剛剛又被何牧奚落為難。
回到租的房子裏,我整個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半夢半醒間,仿佛回到了上大學的時候——我跟何牧最美好的時光。
初見何牧是在係與係之間的一場辯論賽上,我大他一屆。
但我實在沒想到,看著斯文瘦削的對方四辯,會在自由辯論時把我懟得啞口無言。
何牧就是對方四辯,看著溫和,實則毒舌。
雖然我們隊輸了,但何牧總結陳詞的那一瞬間,我感覺他整個人都在發光。
於是我先追起了何牧。
送愛心早餐、食堂偶遇、一起上大課什麼的都是日常操作,何牧對我始終不冷不熱。
直到那次我媽來學校找我要錢。
她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便展示了我從小就見慣了的、無比精湛的演技。
“囡囡,外婆生病了,你回去看看外婆吧,媽媽求你了!”
又來了,又是這個用爛了的借口。
我無比煩悶,隻因這個辦法在外人麵前屢試不爽。
圍觀的人群見我不出聲,逐漸交頭接耳起來。
看到局勢對她有利,我媽的眼淚更是不值錢地掉:
“囡囡,外婆以前對你多好你知道的,這可能就是最後一麵了,你跟媽媽回去吧。”
我想逃走,但周圍的人群就像一套枷鎖,我被鎖在我媽麵前,動彈不得。
終究是害怕其他同學會誤解我、用異樣的眼神看我,我還是向她妥協了。
正想把這個月的生活費給我媽的時候,何牧攔住我。
他掏出手機,點了點屏幕,放在我媽的耳邊。
不知道聽到了什麼,我媽的臉色猛得變了,她磕磕絆絆地給自己圓謊:
“......你學業忙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就慌慌張張地走了,沒了熱鬧,圍觀的人群也一起散了。
何牧沒走,他站在旁邊,麵色複雜地看著我。
我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在喜歡的人麵前,青春期那股子自尊築起了一道圍牆。
我撒腿就跑,荷爾蒙激發的勇敢,在自卑麵前不值一提。
那之後我刻意避開何牧,但幾天後,何牧卻主動找到了我。
他搓了搓手,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那天我在校門口聽到你媽打電話了,她好像欠了別人很多錢。”
我也不再隱瞞:
“是啊,我外公外婆好幾年前就去世了,但我媽還是老生常談,輪流把他倆搬出來當要錢的擋箭牌。”
“我媽長得漂亮人又愛玩,嫌我爸沒本事很早就跟他離了婚。
沒了束縛後,我媽日夜流連於牌桌和各個男人之間。
以前她都纏著外公外婆要錢,老人走了就打上了我的主意。”
氣氛就這樣靜下來,要不是何牧看到了,我真不想把這些糟心事告訴他。
正當我滿心苦澀想要結束話題的時候,何牧卻開了口:
“其實我也是單親,家裏窮,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就跟我們那兒做生意的一個老板跑了。”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對她,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何牧臉通紅,我正猶豫要怎麼安慰他,卻聽他說:
“學姐,以前是我自卑,但咱倆情況現在也算相似了,那......我可以追你了嗎?”
我瞪大了眼睛,沒反應過來何牧說的是什麼意思。
但麵前清雋的男孩已經急切地抓住我的手。
何牧的手很涼,卻能灼到我的心。
“欣然,做我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