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宜見時守和跳牆舉動,嚇得背脊生出汗珠兒,再咋聽是擔憂自己挨欺負心中又氣又急,著實想說他兩句戳心窩的。
事實上她嘴皮子動得的確比腦子快太多。
“公子回自個院子做什麼翻牆,摔瘸了腿誰家姑娘看了不離你遠遠的?”
時守鶴擰眉,戳得心窩子生疼,“什麼?”他著急忙慌為了誰,你還不想要我了,他更加用力握緊獨宜手腕,跑,你有本事離我遠遠的試試。
突如其來的一幕將崔靜嚇得做什麼都忘了,還是趴著牆頭看熱鬧時固源氣急敗壞揚聲,“搞什麼!時守鶴老子家財萬貫都留不住了!”
時守鶴嫌棄看時固源,“家財萬貫有個屁用,說的怎麼花都你自個做主!”
時固源被噎住。
獨宜攙著時守鶴上前,崔靜急忙讓兒子坐到自個椅子上。
“我沒事,等我緩緩還能給母親來翻跟鬥。”他話音落下時,穗葉已經端著獨凳跑了來,“還是穗葉最知道心疼公子我。”
時守鶴落座,拽著獨宜的手並未鬆開,望著崔靜,“我見獨宜苦兮兮的,可是她犯錯了?即便犯錯,她初來乍到不懂也無可厚非,以後兒子好好告訴她,她素來聰慧必然銘記於心。”
崔靜:......
也虧得她什麼都沒敢。
“公子回來的也是時候,太太也才過來。”田媽媽拉著崔靜坐下,自個講起前因後果,“湯嬤嬤來說穗穗和穗枝、穗芽打起來了,還沒說完,穗葉又跑來,說穗穗被兩個婆子壓著要打耳光......”
田媽媽察覺時守鶴目光愈冷,聲音越發小,最後幹脆不說了。
“可被打了?”時守鶴問獨宜。
獨宜隻是掀開衣袖,赫然瞧著青紫,這一看就是被人欺負了。
“主子不在,下頭動用私刑了。”時守鶴心疼壞了,掃視跪在台階下的婆子們,“你們我是惹不起了,即刻收拾包袱,去別地做事。”
婆子們麵麵相覷,府邸油水最多的就是福星苑,她們哪裏舍得走。
“公子可錯怪了,咱們婆子也是聽穗枝丫頭的吩咐,誰讓她是院子管事大丫鬟的,您不在,自然她的話最大,再則,咱們哪裏敢動用私刑,不過是穗穗這丫頭細皮嫩肉,摁一下就壞了,這也怨不得我們啊......”
時守鶴聲音冷幽幽,“那怨我?”他笑笑,“我念著你們都是家裏老人,換個地方繼續給你們養老,你這老虔婆倒是找我的錯處了,既如此,立刻轟出去,別讓我在時家在瞧著她。”
說話的婆子頓時呆傻,立刻磕頭哀嚎,“哎喲我的公子,婆子嘴臭,婆子自己打嘴!”
田媽媽見崔靜並未多嘴,抬手就讓站在的小廝把人壓下去。
殺雞儆猴後,跪在的人更是眼神都不敢亂瞟。
“穗枝。”時守鶴開口。
穗枝急忙跪著出來,著急的辯駁,“回公子,是今日獨宜出門太久,奴婢例行詢問,她不肯實話實說反譏諷奴婢,還沒做福星苑半個女主子,就耍主子款了。”穗枝抿唇盯著獨宜,“穗穗,你敢不敢承認!”
“是,我是回來晚了,進出門的嬤嬤已經詢問過我了,我也簽字畫押了。”獨宜隻看時守鶴,“我第一次出去替公子買吃食,有些找不到路,因此耽擱了,穗枝姐姐咄咄逼人,我自不想與她多言。”
時守鶴垂眸盯著穗枝,“所以你就和她動手了?還夥同院子的人一道欺辱?”
“公子,我——”
“你是湯嬤嬤引薦來的,所以我留著你,你倒挺好,把這院子都變成你的私產了。”時守鶴冷了聲氣,“後院漿洗還差個人,你去吧。”
穗枝臉色毫無血色。
她可是一等大丫鬟,怎麼能去後院漿洗呢!
“不服?”時守鶴看她愣著,扭頭叫崔靜,“那不若就嫁了吧,到底是湯嬤嬤親戚,也算是最後的仁慈了。”
崔靜其實一直都知曉時守鶴院子烏糟,奈何時守鶴無所謂,甚至還說讓她少管,前日時固源逼著獨宜簽了賣身契,她就覺得不能讓獨宜跟著她身邊,不然每日瞧著時固源進進出出,恐生出怨懟,不若丟到福星苑,看看會有什麼造化。
倒真是好,才來兩日,就讓時守鶴自個知道料理院子的晦氣了。
崔靜順著兒子的話,“也對,穗葉年歲也馬上十七了,外頭你這個年歲不說做娘也都嫁人了——”
“奴婢知錯了,奴婢願意去漿洗。”穗葉立刻磕頭在地,外麵哪裏有時家好,隻要留在這裏,湯嬤嬤在福星苑一日,她就有翻盤的機會。
時守鶴咳嗽一聲,“以前你們什麼德行,咱們都心照不宣,隻是太太如今要管了,你們若是不服管教,打太太的臉了,那麼,就休怪我不念主仆情誼了。”
崔靜又說了幾句,就差不多地起身離開。
時守鶴揉著膝蓋也起身,開口叫跪著的湯嬤嬤一道入內。
入了屋子,湯嬤嬤頓時下跪,“公子,是老奴沒有管教好穗枝。”
“穗穗,告訴湯嬤嬤她錯在哪裏了。”時守鶴自個坐到羅漢床,掀開褲腿看瘀青一片的膝頭,自個心疼自個地吹了吹。
獨宜走過去瞧時守鶴傷口,坐到他邊上伸手摸了摸。
“疼啊!”時守鶴拍她的手,“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戳斷了沒人養你了。”
獨宜搖搖頭,接過穗葉找來的藥膏給他輕輕塗抹,對著跪著的湯嬤嬤說,“湯嬤嬤必然是極好的人,否則太太、老爺也不會將家裏唯一的兒子托付給您守著長大,穗枝是您親眷之女,你們本就應該回避著共事,公子還是默許穗枝待在院子,就是信您,不會失之偏頗。”
湯嬤嬤低下頭。
“今日公子掛念著您的好,也知道我必然也有錯,和稀泥的把該處置的我和穗枝都含糊放過,罰了幾個媽媽震懾院子,以後咱們做好分內的事,公子自然會再把人都叫回來。”
時守鶴見獨宜給他細細上藥,知道她說完了,“嬤嬤也別跪著了,出去讓大家夥都起來,穗穗雖是太太送來的,到底對家裏家外不清楚,嬤嬤以後多教教她。”
湯嬤嬤說了個是,起身之際大膽抬頭看了眼。
就見時守鶴斜靠著小案幾,手臂撐著半張臉,滿目都是獨宜,嘴角掛著柔和笑意,獨宜則是輕柔的給他上藥,手裏認真,目光又有些緊張,見時守鶴笑,抬眸掃了他一眼,時守鶴頓時抿唇正經了兩分。
湯嬤嬤走出屋子,又大膽回頭。
時守鶴微鉤的食指蹭了蹭獨宜鼻頭,輕笑著說了個不疼。
獨宜輕拍他手,說了個坐好。
這兩個人怎麼瞧著熟悉的很,獨宜莫不是時守鶴曾經在京城認識的什麼故人吧?
湯嬤嬤心如擂鼓,見著跪著的下人,擺擺手讓起來,“以後對穗穗客氣些。”湯嬤嬤對著福星苑眾人說,“太太和公子,我們誰都得罪不起的。”
這福星苑日後怕是做主的人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