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天

這一天下著雨，我看著角落裏那張空的桌椅。

往日，側臉看去，壯壯都會對我咧嘴一笑。

但是今天沒有了。

外麵的雨嘩啦啦下著，我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或許同命相憐的兩個人，是有心理感應的。

今天的我，不知為何總想落淚。

果然，中午的時候，壯壯的奶奶來了，哭暈在學校好幾次。

因為昨晚，壯壯出車禍了。

被帶走的還有他的命。

我的淚，流了下來。

可是我不敢在同學麵前哭，我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

那是我和壯壯的避風港。

我哭成了淚人。

我最好的朋友，大傻子走了。

隻剩下我這個二傻子了。

我回到教室，班級裏麵依舊熱熱鬧鬧，壯壯的死，對於同學們來說毫不在意。

隻是提起時，少了幾分樂趣。

我看到桌子上，還有昨天壯壯給我的半根香腸。

我舍不得吃，還打算今天中午和他一起分享。

生命的流逝，就像是風中的花。

今晚還在，可是明天或許就不在了。

不知道是夜裏的風帶走了它，還是清晨的雨帶走了它。

可終究如石頭砸進水裏，濺起了水花。

有的人，濺起了大大的水花，能讓所有人看到。

有的人，濺起了小小的水花，隻有我能看到。

我有的時候在想，可能是我一個掃把星。

身邊對我好的人，都會死去。

或許，該死的人是我。

可是每當我這麼想的時候，腦海當中都會浮現出父親的身影。

我止不住發抖。

我不能死！

我要看著他死在我前麵，我才會死！

這是我告訴我自己的。

初一時，學校給我的顏色是大麵積灰色，和一點點彩色。

初二時，學校給我的顏色，都是灰色。

因為那一點點彩色，被壯壯帶走了。

很快，來到了初三。

我依舊渾渾噩噩，學校受著欺負，家裏遭受毒打。

但是我卻知道了一個道理。

好好學習。

知識是可以改變命運的。

但是這個命運，也被父親終止了。

那一天，我在學校上著晚自習，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那個小賤人在哪呢！上學上學，她特麼有什麼臉上學！”

他衝進了教室，醉醺醺的樣子，惹的班級同學都愣住了。

得知這是我的父親，所有人眼中都帶著異樣的目光。

我本就為數不多的自尊，更是從身上被撕下來，丟在地上。

他衝過來打了我，仿佛在家裏一樣。

老師衝了過來，攔住了爸爸。

可是，她也受傷了。

我的老師，對我很好。

她從來也不嘲笑我。

對我來說，不欺負我的人，就是很好了。

警察帶走了我爸爸，事情鬧的很大，我覺得我對不起老師。

不配是她的學生。

老師沒有說什麼，拉住了我的手，眼圈再打轉。

“我沒事兒，老師，您疼麼？”

我低下了頭，說不明白此刻的心情。

但是我知道了一個道理。

都說子女是父母的討債鬼，但是我和父親卻反了過來。

他是想要我命的。

我想活下去。

所以必須找個辦法，保護自己。

最好的辦法，便是以暴製暴。

我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我同樣懼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