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了

沒了媽媽，就如同沒了家。

這句話是我多年之後聽到的，事實也正是如此。

沒有了媽媽分擔，我成了爸爸的泄憤的工具。

每一次我都蜷縮在地上，任憑他拳打腳踢。

隻不過，沒有了媽媽，我選擇了報警。

我天真的認為，我能夠得到幫助。

可是我爸爸進去隻有幾天時間，出來的時候，反而打我打的更狠。

我很想死，學著媽媽一樣。

可是我又不想死。

因為我想看到他死在我麵前。

我恨他！特別恨他。

恨他讓我沒了媽媽，恨他讓我不能上學。

但是，雖然報警沒用，沒有解決我爸爸打我的事情。

可還是給我爭取到了上學的機會。

官方補助，讓我上了初中。

我本以為，上了學，我能過的好一些。

可是卻沒有想到，那也是我的噩夢。

我沉默寡言，臟兮兮的沒人管，成了班級裏麵的讓人厭惡的那一個。

每一個人見到我，都是帶著嫌棄。

如果隻是嫌棄，還好。

我從小就學會了低頭，不敢抬頭看人的臉。

所以自然也看不到他們的嫌棄。

可也因為我的懦弱，我成為了班級裏麵被欺負的對象。

他們無論是當著我的麵，還是背著我，都會嘲笑我，孤立我。

甚至，打我。

暴力分為兩種。

一種是肉體上，一種是精神上。

這兩者我都具備。

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學校。

教學樓後麵的牆角，丟滿了垃圾。

這裏是我最長待的地方。

不是我想來這裏，而是被拖來的。

羞辱，毆打，謾罵。

我在這裏和家裏一樣，蜷縮著身體。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盡頭。

和我一樣有著遭遇的是一個跟我一樣大的男孩兒。

我知道他，智力發育不全，傻乎乎的。

在同學嘴裏他是大傻子。

在牆角當中，我不再是形單影隻。

我心疼他，他也心疼我。

兩個孤獨創傷的靈魂，彼此找到了安慰。

“疼麼？”

他臉上還有著五指印，卻善良的問著我。

“你疼麼？”

他咧嘴笑了笑，“疼的。”

我們成了好朋友，可也成為了同學們更大的笑料。

大傻子，二傻子。

是我們兩個人的名字。

但是我們彼此稱對方。

平安，壯壯。

他的名字是奶奶起的，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爸媽。

可是他比我幸運，他的奶奶很心疼他。

每次挨打了都會來學校鬧。

但是她一個老人家能如何呢？

管不了長久。

所以，他每次挨打都不回去說了，害怕讓奶奶擔心。

我見過那個奶奶，很和善的一個人。

和壯壯一樣。

可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初一渾渾噩噩度過。

初二卻變本加厲。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知道你凶相畢露，大家都會害怕。

可是知道你一再忍讓，他們反而覺的你柔善可欺。

所以初二的我們，遭受了更多的痛苦。

隻是，我學會了聰明，挨打的時候我會大叫，挨罵的時候我會假裝聽不到。

壯壯不行，他太溫順了，就算是挨打，也要露出笑臉，裝作不痛。

可是更加激起了他們的好勝心。

我好一次看到壯壯被拖進男廁所，出來的時候身上臟兮兮的，他都會自己去洗。

後來，我都會在他被拽進廁所的時候，在外麵大喊老師來了。

每一次他獲救了，都會謝謝我。

第二天給我帶雞蛋。

有的時候還會給我帶香腸。

隻是有一天，我再也沒有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