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唇上前,輕輕的敲了敲謝殊的房門。
正在翻找衣物的頎長背影驀的頓住,謝殊眉心微蹙:“有事?”
我意有所指的看向他手中黑色的洗漱包:“如果你不想看見我,我可以申請住校。”
謝殊沒有立即答應我,隻是平靜的看向我:“所以你不去上課蹲守在這裏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我搖了搖頭,身體裏的灼熱感越來越強烈,耳邊甚至開始出現嗡鳴聲,視線的最後是一截月白襯衣的下擺和清冷的雪鬆香氣。
4
我從房間中醒來時,謝殊正眉眼沉靜的立在窗邊翻看手中的文件:“發熱原因是在校期間兼職奶茶店的小熊玩偶,因為溫差過大而導致了昏厥現象。”
謝殊修長的指尖在茶色台麵上輕點,聲音冷淡:“每個月一萬不夠?”
知道我兼職幫人跑腿以後謝殊就給我辦了一張卡,每個月會固定往裏麵打上一筆錢,我不明白為什麼想殊明明很討厭我,討厭到避之不及卻還是將我接到謝家,甚至還慷慨的負責了我的花銷。
我想問一問謝殊,為什麼明明很討厭我,卻又好像對我很好。
可是最後我隻是垂著眼睫告訴他,我已經受了謝家的很多恩惠,不能在繼續依附著謝家。
不論謝殊信不信,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想過要拿公司的股份,包括上學的學費,謝殊支付給我的每一筆款項我都整理記錄在表格中,等畢業工作以後,我會一筆筆的還給他。
謝殊聞言沉默著,眉眼中有些莫名的譏誚,最後他還是冷淡的問我:“你的專業是法語。”
我輕輕地點頭,不明白謝殊突如其來的問題。
他起身走到床邊,將手中的文件遞到我麵前,我怔愣的接過,看著合同上一連串的法語微微有些疑惑。
“公司有幾份合同需要找一個臨時翻譯,卡裏的錢就當做是提前打給你的報酬。”
5
我成了謝殊身邊的臨時翻譯,偶爾還要陪著謝殊一起出席酒會,同準備合作的外資溝通,也是在這時我才發現謝殊好像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嬌生慣養。
謝殊明明隻比我大三歲,眉梢眼間卻已經具備了成熟青年的豐韻,身姿頎長而優雅,襯衣的扣子解開一兩顆,懶洋洋的同外商交涉,神情沉靜的飲下一杯又一杯的青花汾酒。
外商是來自法國的浪漫主義者,學著東方商人的做派,不停地將酒樽推到謝殊身旁,用不太標準的國語誇張的讚歎東方人秀美的五官和優雅的氣質。
我走到謝殊身前接過滿滿的汾酒,淺笑著敬向外商,用標準的法語同他交流了東方的習俗文化,臨去前還答應送他一整套的宣城筆墨。
謝殊的神情一直很沉靜,如果不是麵色異常蒼白,很難看出他有任何不適。
將找到的解酒藥送去謝殊房間時,他已經沐浴過,準備睡下了,細長的手指半握著門把手,眉眼間有些淡淡的困惑。
有時我也會震驚於上帝對謝殊的優待,他有不菲的身家,慈愛的外祖,明明是個性格很糟糕的人,卻又長著一副精致貴氣的麵孔。
剛沐浴過得謝殊烏黑發梢濕漉漉的滴著水珠,眼睛也是濕漉漉的,像蒙著一層細霧,大概是醉酒的原因平常冷淡傲倨的模樣在此刻看上去竟莫名的透著幾分乖巧,於是我壯著膽子將解酒藥往他麵前遞了遞,謝殊眨了眨眼睫,低頭將藥丸含進了口中,他大概是真的醉的不輕,張嘴的時候甚至連我的手指也一並含了進了溫熱的口腔。
顫著眼睫抽出手指後本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我又取來了幹毛巾,細致的幫他擦幹滴水的發梢,如果讓他就這樣濕著頭發入睡,第二天起床一定會頭痛。
謝殊很乖,給他擦頭發就安靜的坐著,瀲灩的唇瓣一張一合,聲音低低的。
我俯身湊近他才聽清,謝殊喊的是“媽媽”
謝殊媽媽同謝叔叔之間是聯姻,也是門當戶對。
隻是謝殊媽媽還保留有少女的幻想,她希望同謝叔叔之間是情投意合而不僅僅是相敬如賓,但是年輕的謝叔叔一心撲在公司上,隻想著如何擴大版圖,兩人間的交流總是話不投機。
後來謝殊媽媽生下了謝殊時身體就不太好了,再加上心中的鬱結和謝叔叔的忽視,導致她不過雙十年華就心衰而死。
謝殊媽媽死後,謝殊就被謝叔叔交給了保姆照顧。
所以後來謝叔叔告訴我,他虧欠了謝殊很多,也是真心想要彌補謝殊,隻是這份愧疚不被謝殊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