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模仿

談及江雨妮在他心裏的分量和地位，他言辭甚至頗為激動。

他指責我思想如何肮臟齷齪，竟然認為他對江雨妮存在不軌的想法。

他斥責我吃醋吃的毫無道理。

他告訴我，他的法定監護責任還有三年，隻要過了三年，江雨妮滿了十八歲，去上了大學，他們之間就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親密，他們會漸行漸遠，他永遠都是她的長輩，也隻是長輩。

“你認為我是什麼人？竟然對自己養的孩子下手，她的父母甚至對我有恩！”

他句句鋒利，步步逼人，打得我毫無還手能力。

我最終沒有分手。

可是隨著江雨妮不斷的長大，她的身條不斷抽枝豐滿，她的麵容越發俏麗好看，他望向她的目光，越發驚豔。

她同他說話時，他甚至不敢正眼看她。

他眸底的欲色，越燒越烈，卻死死克製。

她17歲生日的那日，一席白裙，青春而張揚地站在他旁邊。

她偶爾湊近他耳旁低語幾句，就能燒紅他的臉頰。

他尋了借口到陽台透氣。

抓到了在陽台看風景的我，攬過我的腰身，就是放肆熾烈的熱吻。

那樣瘋狂，仿佛至死方休。

我被他眼底深沉的愛意驚到，那時我以為，那是因為我。

所以我沉浸其中，放任他的瘋狂。

現在想來，確實愚不可及。

我很快有了身孕。

彼時我自恃清高，再三拒絕紀昀的資源扶持，咬牙要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

可是在魚龍混雜的演藝圈，貌美的，有資本的女星比比皆是，好的角色根本輪不到我，我又不能接受行內默認的一些規則，隻能不溫不火跑一些龍套角色。

早已心生疲憊。

事業上的失敗，讓我把更多的精力投放在紀昀身上。

有了這個孩子，我很欣喜，我迫不及待地想同他結婚，哪怕為此從此退出演繹生涯，找一份幕後工作來做。

但沒想到，因為這個意外的孩子，我們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爭吵。

他拒絕和我結婚。

原因非常荒唐。

“妮妮現在是接受不了的。”

“衛冉冉，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庸俗自私，有了孩子就一定要要嗎？你能不能替我考慮一下，如果妮妮受不了，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怎麼辦，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忍住眼淚，下意識撫摸著肚子，“如果她一直不接受呢？我們就永遠不結婚了嗎？孩子來了就一個個打掉嗎？”

他煩躁地轉身，“不會的，這次隻是意外，下次我會做好措施，在我們沒有準備之前，不會再有孩子。”

我哭得無法自製，但他絲毫不動容。

到最後，我甚至懇求他，哪怕分手也無所謂，以後這隻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與他無關，不要讓我把這個生命打掉，我真的很愛他。

我也害怕躺在那個冰冷的手術台上，被冰涼的器械一點點絞碎自己。

但是他冷漠地拂開了我的手，不耐地聚攏眉峰，“衛冉冉，你怎麼那麼矯情，每天要上手術台的人那麼多，怎麼就你不行？”

我們爭吵最為激烈的時候，他甚至捂著我的嘴，把我拖到門口，怕我吵到樓上正在休息的江雨妮。

我穿著單薄的毛衣，連鞋子也沒有穿，就被他推了出去，赤腳站在冰冷的地上。

冷風從我臉上打過。

淚水鋒利地割著我的臉。

那一刻，我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分手。

“不要讓妮妮聽見，我不想帶壞她。”

江雨妮不知道從何時從屋裏走出來，雙手抱拳，冷漠諷刺，“現在才想著不要讓我知道，不會太晚了一點嗎？”

她從我瑟瑟發抖的臉上看過，忽然笑了。

“活該！”她的眼底帶著惡毒的光芒。

而紀昀隻是皺眉，輕描淡寫地嗬斥她，“妮妮，別胡說。進屋去，外麵冷。”

原來他知道外麵冷。

那一刻，我心灰意冷，終於承認自己是真的一敗塗地。

我一定要分手。

我要進門穿自己的衣服，被江雨妮擋住。

她攥過我的衣服鞋子，扔在了我的腳下，“穿上就趕緊滾吧，賤貨！”

我顫抖著身體，彎腰去撿我的衣服。

她卻猛然撲過來。

我被撞下了樓梯，視線裏的最後一個畫麵是，紀昀從她身後牢牢攬住了她因失重隨我下滑的身體。

他的眉眼盡是對她的憂慮擔心。

甚至連一個眼光都沒有分給我。

從回憶裏收回思緒，我拿出台詞本，一遍遍磨台詞。

這部戲有個同名電影大明山河，是國內知名大導章山的開山之作。

因為反響太好，又續拍了電視劇。

我費勁心思才拿到女主角，指望依靠這個角色問鼎影後。

可是最近似乎到了瓶頸期，我頻頻被卡。

被導演放了幾天假找狀態。

“走劇情的戲演的都不錯，一到感情戲就不自然。”

“我們這部劇雖然接近正劇，感情戲很少，但是正因為少，所以格外有看頭。”

“就比如這場，女配和男主同時在場，你的眼神要靈活複雜，看著男主的時候是充滿愛意的，看著女配的時候要凶狠外放一點。你看男主的時候感情少了一點，太收斂了，要猖狂。”

我對著鏡子試了幾次，總是找不好狀態。

紀昀的助理龐虎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一切都已辦妥。

我揚了揚唇。

提著手包，找到紀昀家裏。

他頗為驚詫，“你怎麼來了？”

身體讓出位置，讓我走了進去。

江雨妮坐在桌邊，看見我沉了臉，手裏的勺匙猛然落在盤子上。

“宋媽，把門口擦擦，讓人踩的滿地泥，真惡心。”

我仔細看她的眉眼，把她的眼神分剖解析，記在心裏。

若論情感充沛，誰能比得上眼前這位大小姐呢。

宋媽不好意思地對我笑，“衛小姐，請坐，茶水倒好了。”

我捧著茶杯，慢慢喝著。

紀昀在我身邊坐下。

側頭看過來，疑問的神情很明顯。

“來謝謝你，辦事效率很快嘛。”

他揚唇微笑，“就為了這麼一點小事，特意跑一趟?”

我故意壓低聲音，卻剛好保持著在座都能聽到的音量撒嬌，“想你了嘛，找個借口過來看看你。”

江雨妮砸了手裏的茶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