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樂嗬嗬的撫了撫胡須:“朕自然樂見兩國之好,不知即墨皇子可有心儀的人選?”
即墨羽往女眷的方向看了過去。
眾貴女縮著腦袋,恨不得把自己埋地裏去。
薑容芷反應慢了一步,當對上即墨羽的視線時,她驚慌的打翻了麵前的杯子。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薑容芷急的快要哭了,孟氏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磕頭:
“還請陛下、皇後娘娘贖罪,小女一時緊張,殿前失儀。懇請陛下、皇後娘娘恩準,臣婦帶小女退下整理儀容。”
皇後擺了擺手,命宮人帶她們去偏殿,隨後看向旁邊的薑十鳶:“你就是薑十鳶?”
薑十鳶手心緊了緊,上前行禮:“臣女薑十鳶拜見陛下、皇後娘娘金安。”
皇後雍容的笑著:
“薑老大人親自教養長大的姑娘,果然嫻雅脫俗,頗有幾分你母親年輕時候的風骨,陛下,您說是不是?”
薑十鳶暗道糟糕,即墨羽原本不知道她的身份,可能沒什麼想法,現在就不好說了。
皇帝打量著薑十鳶,帝王的威壓讓人心顫:“嗯,是個好姑娘。”
即墨羽來了興致,薑老大人的孫女,這可比公主有價值。
他剛想開口,就聽內監傳喝:“鑒察院溫大人到。”
話落,一名溫潤清俊的男人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他身坐輪椅,卻不掩風華,眉眼掛著疏離的淺笑,周身的氣勢讓人不敢小覷。
薑十鳶的心揪了一下,名動天下的戰神將軍溫祈年,在三年前與蒼狼國的對戰中,傷了身子,自此成了廢人。
如今蒼狼國的皇子出現在這裏求親,溫祈年作何感想?
心緒複雜,又無可奈何,她也無力改變什麼。
溫祈年的出現正好解了她當下的窘況。
薑十鳶恭敬的行了個禮,退開回到座位上。
皇帝看到溫祈年,顯得很高興:
“祈年啊!你來的正好,你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滿京貴女在此,趁著今日,若有心儀者,朕替你賜婚。”
溫祈年抬眸淺笑:“陛下說笑了,臣這幅樣子可配不上京都的好姑娘。”
這一笑,讓不少女眷紅了臉。
皇帝笑罵:“胡說八道,朕看呐,是你眼光太高了!”
溫祈年生的俊美,位高權重,又得皇帝偏愛,就連皇子們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這樣一個男人,誰會不喜歡?
可惜,廢了身子,再好也無用,嫁過去就是守一輩子的望門寡。比嫁給即墨羽還糟糕!
這麼想的女眷不在少數。
眾人開始後悔,早知今日就推病不來了。
即墨羽如鷹一樣銳利的眼光掃向溫祁年,似笑非笑的說道:
“我蒼狼國的烈馬太勇猛,在溫大人身上踩踏的時候,沒控製好力道......可惜了......差一點!
聽說溫大人現在連人道都不行了,我蒼狼國的良醫頗多,改日替你引薦。”
即墨羽這話簡直就是在的溫祈年傷口上撒鹽。
在場的鳳臨國人都怒了,溫祁年是保家衛國受的傷,如此羞辱溫祁年,等同於羞辱他們。
皇帝也冷了臉。
溫祁年麵上沒有什麼反應,依舊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樣子:
“倒也不算可惜,即墨政通臨死前給本官磕頭認錯,叫了本官一聲爹。這輩子也算圓滿了!”
薑十鳶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即墨政通是即墨羽的親舅舅,三年前死在了溫祁年手上,現在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如玉無雙的男人,上了戰場後,會是令諸國都聞風喪膽的大殺神。
薑十鳶的笑聲像是點燃了引子的鞭炮,殿內哄笑聲四起。
即墨羽的臉色陰沉,三年前蒼狼國戰敗以後,至今還未恢複。
這次前來聯姻,也是為了給蒼狼國爭取喘 息的機會,不可再生事端。
他壓下了心底的怒氣,朝著溫祈年抱拳:
“成王敗寇,蒼狼國輸了,願意永世臣服鳳臨國。小王口無遮攔,還請溫大人恕罪。”
溫祈年含笑:“大皇子客氣了,本官心直口快,大皇子莫要生氣才是。”
薑十鳶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打機鋒,心下對溫祈年敬佩不已。
這就是身殘誌堅?
即墨羽餘光瞥見薑十鳶,話音一轉:
“小王初來乍到,對鳳臨國的貴女們都不甚了解。方才陛下說要為溫大人賜婚,不若讓溫大人先選。”
即墨羽自然不可能好心謙讓,而是拿準了溫祈年這副殘廢樣子,沒有哪個貴女會願意嫁,等著看他出醜。
他的心思眾人都知曉,可偏偏挑不出理。
溫祈年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在本官看來,每位貴女都很優秀,她們並非一件物品,可供人挑選。你們蒼狼國一女侍三君,女人地位低下,大皇子約莫是不明白的。”
這話說的,不光踩了蒼狼國,更讓在場的所有貴女心都化了,溫大人是什麼神仙男人?
若不是殘了,真想嫁了!
即墨羽不打算放過溫祈年,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是不想選?還是知曉自己沒人要?”
整個大殿安靜了下來,皇帝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
一個戰敗國的皇子,也敢踩著他們的國土叫囂,當著他的麵羞辱朝廷重臣!
可他身為一國之君,這個時候出麵嗬斥,實在有損國君的風度跟氣量。
他的目光掃向台下的貴女們,雙眼微眯,不知道在想什麼。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貴女們低著頭,生怕皇帝一紙婚書把自己賜給溫祈年。
“噗嗤~”薑十鳶再次笑出了聲。
眾人的視線看向她。
隻見她不慌不忙的起身,對著高台上的皇帝跟皇後福了福身子:
“臣女無狀,請陛下、皇後娘娘恕罪。”
皇帝眼前一亮,沒想到站出來的竟然是薑十鳶。
他故作威嚴的說道:“你在笑什麼?說與朕聽聽,若是不好笑......”
皇帝的尾音低沉,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坐在另一邊的薑懷康已經跪在了地上:“陛下,小女自小不在京都,殿前失儀,回去以後臣定當嚴加管教,臣......”
皇帝一個冷眼掃過去,薑懷康剩下的話卡在了嗓子裏。
他將身子往後倚了倚,似笑非笑的說道:“薑丫頭,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