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她拿起鋒利的菜刀,用磨刀石不停地磨著。
石頭與刀刃摩擦產生的噪音,讓我有些心煩和不安。
剛才胡朔開門時,妻子就在門外,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
又或是,她根本沒走?!
假借著買菜,其實一直在門口聽著我和胡朔的對話。
畢竟胡朔,也曾是那間自習室的成員!
如果真是如此,那說明妻子早早便懷疑了我。
此刻她正在磨刀,我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她是怎麼想的呢?
她的哥哥死於考試前幾個月,還是那樣的死法。
如果賀杉沒有死,現在或許也和我一樣,有了體麵的工作,過著尋常人幸福的生活。
我曾經聽賀杉講起過他的家庭,雖然不算多麼富裕,但一家四口相依為命,簡單也幸福。
他死後,他的父母接受不了打擊,一直待在村子裏。
賀柔想將父母接來住幾天,也都被回絕。
妻子的胳膊不停地動著,我能想象那把刀刃已經被磨地鋒利無比。
隻要輕輕擦過我的喉嚨,都能劃出大量的鮮血。
我情不自禁地將手覆上了脖頸處,已經感覺有些疼了。
與賀杉相反,妻子很少向我提起她的家庭。
但好在我以前從賀杉的嘴裏早就了解了七七八八,所以對此並沒有介懷。
況且賀杉已離世,無論再問妻子什麼,對她而言都是一種傷害。
對我而言,則更會將我的愧疚放大化。
索性,我們誰都不再提及。
妻子的胳膊停了下來,她舉起菜刀,對著窗口比劃了幾下。
刀刃反射出的寒光,讓我心下一顫。
我思考著,若是她就這麼轉身朝我走過來,我有多少贏了她的勝算。
她垂下了手,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心,轉過了身。
朝我一步步走來。
“賀柔...”
我的聲音有些沙啞,嘴唇也幹裂了。
可這時候,我也沒了用舌頭舔唇的閑功夫。
妻子拿著菜刀,向我步步逼近。
“不...”
那把菜刀衝入我眼前,我張著嘴,剛才想好的應急預案,此刻根本無法用身體響應。
妻子眯著眼,冷冷開口道:“你怕什麼?”
這樣疏離的語氣,讓我不禁怔了怔。
妻子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
“我剛才說這刀太鈍了,讓你過來幫我磨一下,你就站在這裏發呆。”
她伸手輕推了我一把,將菜刀遞到我眼前。
“你看這刀刃都卷了,你也不過來弄一下。”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我有些沒反應過來。
細看妻子手上的菜刀,邊緣處確實有了卷曲。
“啊,我剛才沒聽見。”我擦著冷汗,戰戰兢兢地接過菜刀。
“你去客廳休息吧,我來磨刀就好。”
妻子哼了一聲,轉身坐上了沙發,又打開電視調到最喜歡的綜藝。
聽著電視機裏傳來的嘈雜人聲,我的情緒從高空墜落。
緊繃的情緒被溫柔地托起,得到了片刻的閑適。
我哼起了小調,也暗笑剛才緊張的自己。
這把刀磨地差不多了,但邊緣的卷曲無法複原,還是過幾天再買一把吧。
這麼鈍的刀,切菜都不夠順手。
我轉過身,想喊妻子進來幫我打下手。
卻結實地撞在了一具身體上。
妻子,在我背後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