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們的信念

其實，我早就有報應了，不然我應該是叱吒風雲的女將軍，而不是女弼馬溫。

我坐在廢棄的木樁上，拿起一片葉子輕輕吹。

其實廖平威收集到的關於蘇秀雲的消息，比秦凜還齊全。

簡而言之，蘇秀雲並不是秦凜口中單純善良的小羔羊。

她在王府得寵近十年，背地裏使了不知道多少肮臟的手段。

她的小產也不過是宮鬥play的一環。

吹著小曲，我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想法，若是我當年沒有隱瞞，秦凜會怎麼做？他為了蘇秀雲，能做到哪一步？

蘇秀雲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想法沒過多久就變為現實。

秦凜上一世的執念，在這一世得到和解。

看著身邊的副將紛紛上前，祝福眼前一對新人，我默默仰頭，把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因為遺憾，所以秦凜對他和蘇秀雲的人生有著無數的想象，在那些羞辱我的年月裏，他越是細細描述，就越是痛苦。

秦凜有著絕對的自信，無論情況多惡劣，他都能靠自己的能力扭虧為盈。

隻是，他描述的他所想象的，都在虛擬中。

秦凜，證明給我看。

是我錯了。

5

重活一世，因為秦凜的選擇，所有的事情都在發生變化。

除了我。

秦凜在王府中求娶蘇秀雲，我緊隨其後，請求回邊關當弼馬溫。

相同的人生軌跡，不同的是這次我是自己入坑。

明城王兵不血刃得到十萬雄兵，秦家軍沒有我和秦凜做主心骨更容易收服，這讓他喜出望外。

賞賜榮寵毫不吝嗇，足以保證我即使做了弼馬溫，也不被人輕賤。

而我謝恩的方式，是一道折子，替明城王做了惡人，將秦家軍那些老弱病殘清退回府裏充作家丁。

大婚之後半個月，直到啟程回邊關，我和秦凜沒有再見過。

聽說，他陪著蘇秀雲城外踏青去了。

我收拾行囊，在京中采購邊關所需，偶有幾次倚欄而望，都能看到隔壁樓閣上，秦老太夫人呆坐著，雙目無神且空洞。

仿佛一夕之間蒼老了幾十歲一般，秦老太夫人身上的活力和精神盡數被抽去。

我沉默，秦老太夫人大概是在擔憂，秦家軍不再姓秦，秦家和秦凜日後的處境會是什麼光景吧。

我們兩家皆出自將門，秦凜是家中獨子，我是家中獨女，當年還在繈褓中時，秦家軍正在商議誰為主帥。

雖說本朝女子亦可讀書習武，但為著我是女兒身，父親甘退一步，請秦老將軍上位，盡心輔佐。

在遇到蘇秀雲之前，我從未質疑過父親的選擇，即便秦凜要求娶其他女子，我也從未動搖過擁立他的信念。

畢竟那時，我們晨也練武，晚也練武，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繼承父誌，守住秦家軍。

依稀記得，秦凜站在秦家軍旗幟麵前，鄭重起誓：「我秦凜，誓死守護秦家軍，有秦家軍在，邊關亂不了，天下亂不了！」

夕陽下，少年俊朗毅然的神情深深烙印在我心裏，他的信念，同樣是我的信念。

是我們父輩的信念。

是秦家軍所有人的信念。

以命守護秦家軍。

以命守護天下。

隻是沒想到，一個蘇秀雲就讓秦凜忘了所有，隻剩下兒女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