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來的十年裏,我曾經複盤過無數次,在當初那種情況下,有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在秦凜麵前,我也不是沒有解釋過:
「秦凜,我有想過把她帶出來,隻要她配合,就能......」
他卻是冷笑著,無比嫌惡地看著我:「宋蝶衣,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工於心計。」
「又或者,你其實有其他的打算。」
我看著他,聽著他一句話否定我的全部,隻覺自己非常可笑。
我們從小長大的情分,他不信我。
4
喜宴到了尾聲,其他賓客都走了,隻剩下我們秦家軍。
秦凜幫新娘子蘇秀雲揭去紅蓋,喜氣洋洋帶著她出來和我們打招呼。
蘇秀雲在秦凜的牽手下,嬌羞來到我們麵前,溫柔的朝我彎腰行禮。
「蝶衣姐姐,你和夫君青梅竹馬,還有並肩作戰的情分,我喚你一聲姐姐可好?」
「我們今天成親,還要感謝你的成全。」
我睨了一眼春風得意的夥伴一眼,隻輕輕一笑:
「我和秦凜隻是同袍兄弟,一起練過幾天武,算不上什麼青梅竹馬,夫人和將軍一樣喚我一聲蝶衣即可。」
「你們成親是情投意合,我可不敢居功,更擔不上成全二字。」
秦凜不讚同地瞪我,「蝶衣,你今晚說話怪生分的!不會連新婚賀禮都沒送吧?」
我禮貌微笑,「怎麼會?這是我給你們題的字。」
「平安順遂。」
秦凜被氣笑了,「你這是什麼賀禮?別人可都是幸福美滿,早生貴子!」
我笑而不答,平安順遂,是我對曾經那個秦凜最後的祝福。
伴君如伴虎。
他為了蘇秀雲主動把兵符上交,無異於卸去最大的護身符。
上一世秦凜帶著秦家軍返回邊關,大軍在握誰人敢惹?
即便明城王視秦家軍為眼中釘,也必須忍耐。
他在邊關駐紮十年,用著我曾經的方式勸課農桑,刑獄訴訟方麵又曉民以理,得到邊關數州官民的擁戴。
另一麵,秦家軍屢屢打退進犯的敵人,軍功累累。
有權有勢,有名有利。
隻除了,那個遠在京城,被明城王如珠如寶的寵妃蘇秀雲。
那是秦凜心裏最深的痛。
我後來其實已經不知道蘇秀雲怎麼樣,隻是每隔一段時間,廖平威會偷偷來報信,跟著秦凜就會跑來馬坊發瘋。
他們來,是京城有信傳來,無非是明城王又納新寵,哪個新寵又欺負蘇秀雲,以及蘇秀雲受了什麼樣的委屈。
最後一次從秦凜口中聽到蘇秀雲的消息,是在她被貶為弼馬溫的第九年零八個月。
蘇秀雲小產了。
那一天,秦凜衝到馬坊,把我的馬坊拆成廢墟,放跑了數千匹精壯的戰馬。
我沒有著急去追,這麼多年諸如此類的事件我已經習慣了。
秦凜衝著我就是一頓憤怒狂吼:「宋蝶衣,秀雲小產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這都是你造的孽!你會有報應的!」
對他的指控我早已麻木,隻是嗯了一聲,點點頭。
他發泄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八尺男兒嗷嗷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