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梅是我的婢女,來見我時身上已無一塊好皮。
“父親已答應放你離府。”這是我妥協的條件。
我為她上藥,殷殷叮囑:“夜長夢多,今晚就走。”
“我不走!”洛梅淚流滿麵,“我若走,更沒人護著小姐!”
“你不走,我們都是死路一條!”我點明利害,“隻有你活著,我才能活。”
洛梅是唯一知曉內情的婢女,為保萬全,繼母必將她除去,下一個就會是我。
洛梅活著逃出去,她們才不敢輕舉妄動。
“奴婢去找侯爺相助。”
我澆滅她眼中希冀,“侯府高牆,豈是你能輕易跨越?況且,他鐘情的可是懷柔那張臉。”
“可侯爺傾心的分明是小姐!小姐才是他的恩人!”
“人心難測。”我慨歎,“若能輕易被人取代,便是孽緣,不要也罷。”
“都怪奴婢多嘴,害了小姐!”洛梅泣不成聲。
齊焱贈我玉環那日,父親與繼母坦言,欲將我嫁給城東高家為人續弦。
高家與宣威將軍沾親,父親欲借此高攀。
“高家暴虐,前三任妻子皆被打死!小姐嫁不得!”情急之下,洛梅衝撞繼母。
“放肆!”繼母命人掌嘴,洛梅口唇鮮血淋漓,仍不屈服,“小姐已與定遠侯互生情愫,萬不能另配他人!”
此言一出,滿室震驚。
繼母嗤笑我異想天開,可當父親看見玉環上篆刻的焱字,又細問眉目輪廓,便信了九成。
他曾與齊焱有過一麵之緣。
天真的洛梅本以為搬出齊焱,便能救我。殊不知,繼母當即便動了偷龍轉鳳之心。
“小姐醫術高明,怎會飲下蒙汗藥?”
因為端藥的是父親,顯然,他心意已決。“我若不飲,隻怕下一次,便是毒藥。”
長夜過半,我不敢耽擱,“父親允諾明早放你出府,屆時難免生變,你今夜就走。西南角門鎖扣鬆弛,從那出府。”
洛梅知曉利害,伏地叩首,“奴婢拜別,小姐千萬珍重!”
“走得越遠越好。你我,終有再見之日。”
我無暇傷感。這座吃人府邸,我要自救,第一步就是保洛梅平安。
破曉時分,洛梅蹤跡已無,父親斥我多疑。
我冷眼觀他氣急模樣,若非存了歹心,又何必惱羞成怒?
他命我覆上麵紗,“懷柔出嫁之前,不可取下。”
我終於活著走出柴房,可卻隻能在閨房附近走動,更不可出府。
近日,府內喧鬧,仆從奔走忙碌,聽聞,定遠侯遞上拜帖,欲親自登門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