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紅衣少年方不苟

5.

林止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麵前一人一蛇，旁邊躺著不省人事的我。

第一反應也是拿起劍作防禦姿態。

姑娘小聲嘀咕：“不說你倆沒點什麼關係我都不信。”

她歎口氣，讓珍珠收起信子，然後把之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林止收起劍，脫下外袍蓋在我身上，然後盤腿坐在我身邊，閉目探查，發現自己身上的毒真的解了。

他睜開眼睛，對著姑娘說：“謝謝你。”

姑娘不在意地擺擺手，“你要謝的話還要謝這個姐姐，如果不是她強行運功給你壓製毒性，恐怕還沒等遇到我你就已經毒發了。”

林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我也不是白救你的，我也有條件。”

“姑娘請說。”

“你得告訴我這毒什麼人研製的，或者告訴我是什麼人給你下的。”

“姑娘不會武功吧。”林止看著她。

“我不希望你卷進來。”

姑娘好像是聽到了什麼質疑她的話，她一下子揚起一股不服氣的勁；“雖然沒有武功，但你別小看我，我阿芮行走江湖還沒遇到能近我身的人呢，更別說能傷害我的人了！”

“姑娘，我是為你好，卷進來對你有害無利。”林止有些頭疼，他有預感，這個小姑娘纏上他們了。

“好啊，你不告訴我就算了。”

林止震驚，這麼快就放棄了？

“不過我得跟著你們，我的藥丸可以幫助這個姐姐恢複。”

林止撫額，就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放棄，他沒辦法不讓她跟著，腳長在她身上，他左右不了她的去向。

算了，林止歎氣，如果有危險就盡力護她們周全。

這一次我是在林止的背上醒來的。

我們在趕路？要去哪兒呢？

“姐姐，你醒啦！”

是那個小姑娘的聲音。

我嘗試著活動一下筋骨，那酸爽讓我瞬間不敢動彈，隻好乖乖趴在林止背上。

“我們要去哪？”我用喑啞的聲音問林止。

“前麵就是洛水鎮了，我們到那去歇歇腳，找個地方讓你休養一陣。”

“你怎麼也來了？”我轉頭問那個小姑娘。

她笑嘻嘻地看著我：“姐姐，我來照顧你的，以後你的藥就包在我身上啦！”

我不理解，這是天上掉下個照顧我的妹妹？

“姐姐，我叫阿芮，我知道這個哥哥叫林止，那你叫什麼名字啊？”

“蘇渺。”

“蘇渺，真好聽！”她念著我的名字，又滿臉笑容地誇獎這個名字。

我一時有些恍惚，忽然意識到其實十七八歲的女孩就應該這樣燦爛地笑，如果沒有在生門，我應該也會有這樣飛揚的十七八歲。

我埋頭在林止背上，沒有再說話。

到了洛水鎮，為了方便我休養，林止盤下了一間小院。

在那裏我度過了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還認識了一個新朋友。

方不苟。

是話本裏寫的意氣風發的江湖少年郎。

穿著紅衣，背著刀，四處打抱不平，有最鮮紅最赤忱的一顆心。

6.

我們相識在狗場。

那時我們已經在洛水鎮待了七天，阿芮說我再不出去走走身上就要長蘑菇了。

她去找林止，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關於我的事總要向林止請示一下似的。

但林止總是很忙，神龍見首不見尾。

她還是拉著我出了門。

我們湧入人群，街上叫賣聲不絕於耳，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各種小吃點心的香氣爭先恐後鑽入鼻腔。

我這才發現，原來白天的街市這般熱鬧，以前隻在月黑風高夜出沒，其餘的時間都在生門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這樣的煙火氣，一下讓我覺得活了過來。

阿芮也對一切都感到好奇，這也看看那也摸摸，我跟在她身後付錢，把她想要的東西都買下來。

我覺得，我好像在透過她，彌補那個十七八歲的自己。

我把錢付給攤主，囑咐他把東西送到輕風小築。

前方傳來一陣狗吠聲，阿芮被吸引了注意。

她轉頭看我。

我抬手，“去吧，注意安全。”

她像得到大人許可的小孩子，蹦蹦跳跳鑽進那個熱鬧的圈子。

我也緊隨其後走了過去，原來是有人通過訓練狗表演技能來獲得觀眾的打賞。

圍觀的群眾都感到新奇，他們才知道那些拴在家門口的大黃、旺財、狗剩還能夠如此聰明，聽懂人類的命令，做出相應的動作。

關在籠子裏的它們，怯生生地望著人群，一旦訓練它們的人靠近，它們就瑟縮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人快死了容易觸景生情，總喜歡回憶過去。

此情此景下我又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也被這樣關在籠子裏，一起生活的小夥伴出去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那籠子裏小小的一方天地，對我來說竟然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阿芮。”

我喚她，她正因為狗狗做出了主人說的動作而為狗狗歡呼著，沒聽到我的聲音。

我又喊了一遍。

她穿過數人，來到我身邊。

“怎麼了姐姐？”

“等表演結束了，我們把它們買下來吧。”

“好呀好呀！”

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小動物。

聽說他們要表演到散市才會離開，於是我們又去別處逛了逛，打算折回來的時候再找老板商量買狗的事情。

沒承想我們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那了。

阿芮找了人打聽，有人看見他們往城西去了。

城西是洛水鎮上比較荒涼的地方，人煙稀少。

我們還沒靠近就已經聽到了狗吠聲，看來沒有找錯。

但我越聽這聲越不對勁，不是正常的狗吠，倒像是痛苦的嚎叫。

“阿芮，我們悄悄地靠近，先觀察一下。”

我拉著阿芮俯下身子躲進一旁的草叢裏。

難怪今天這麼早就離開了，原來是有客人到訪。

老板將人送到大門口，客客氣氣地與他講話。

“你放心，我們平常給這些畜牲吃的都不差，絕對保證品質。”

“你盡快差人給我送過來，我們後廚等著開火呢！”

“你放心你放心，錢給到位了都不是問題。”老板顛顛手裏的荷包，笑眯眯地保證一炷香之內就把狗送過去。

阿芮聽見他們要吃狗肉，當下就要衝出去，我拉住激動的她，指指另一邊的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