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醒醒。”
清梨推門而入,看到沈青歌還在床上睡著,連忙叫她起床。
“清梨別鬧,我還沒睡好呢。”
沈青歌翻了個身,裹著被子往床裏滾。
她昨日收拾父親的遺物到半夜,天亮才剛睡下,困的要命。
“別睡了小姐,宮裏來人了。”清梨一臉著急,伸手把沈青歌從被子裏撈出來。
“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睡覺。”沈青歌煩躁的揮揮手,又躺倒在床上。
“不是啊小姐,這次是真的天王老子來了!聖上的貼身太監來府上了,就在正廳等著你呢!”清梨使勁搖她的肩膀,試圖讓她清醒一點。
沈青歌猛地一睜眼,瞌睡瞬間消失。
“誰?皇帝的貼身太監?”
沈青歌疾步匆匆的趕到正廳時,海公公正在喝茶。
“大監今日怎麼得空來護國公府了?”沈青歌麵帶笑意的走近,拱手跟海公公見禮。
海公公放下茶杯,起身迎她。
“哎呦,縣主來了,老奴見過永安縣主。”
“大監不必多禮。”沈青歌虛扶一把,請他坐下。
海公公順勢起身,臉上的笑更深。
他心道這永安縣主真是個妙人,禮數體麵做的是滴水不漏。
二人坐定,沈青歌這才問起來意。
“聖上聽聞護國公老夫人患病,縣主又獨自照顧老夫人,心中惦念,特地命我送些補品過來,給老夫人補補身子。”
說著,海公公一抬手,一幹太監宮女便托著數道木盒上前,一一打開給沈青歌瞧。
百年人參、冬蟲夏草,各類少見的名貴補品均有。
沈青歌掃了一眼,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
她樂了,不知道皇帝又抽什麼風,怎麼突然想起來賜東西了。
但這些藥材還真來得及時,她正愁沒合適的藥材給祖母調理身體呢。
沈青歌臉上的笑真心了幾分,俯身跟海公公道謝。
“承蒙聖上掛念,護國公府感激不盡,我代我祖母在此謝過聖上隆恩。”
海公公代天子受禮,自然不避。
客套一番後,他便要離開,沈青歌留他喝茶,也推說事多。
直到沈青歌送他到門口,一眾太監準備離開,海公公才突然頓住步,狀似不經意的提起另一件事。
“縣主可知前幾日代州大捷,力破突厥十五萬人,不日便要班師回朝?”
沈青歌一愣,“這我倒是不知。”
她這幾日忙著收拾府中事物,卻是把這一遭事兒給忘了。
前前世也是這個時候,京中傳來代州城大獲全勝的消息,皇帝還特地在宮中舉辦了宮宴慶祝。
不過那時她已經死了,護國公府也被沈枳奪走,祖母身亡,沈枳用著永安縣主的身份去參加了宴會。
但按理來說她是不知道的,所以海公公說起她也隻裝不知道。
海公公點點頭,壓低嗓音對她說:“代州大捷,聖上龍顏大悅,不日便會在宮中舉辦宴會,到時縣主或也在邀請之列,可先準備著。”
他在宮闈之中縱橫多年,見過許多麵上恭敬實則鄙夷他太監身份的人。
卻能瞧出沈青歌眼神清明,待他如待常人,還樂意恭維他一聲大監。
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海公公自然也願意與她交個好。
沈青歌腦子不笨,自然看得出海公公是特地提點她這一消息。
她並非不知好歹之人,當下便低聲謝過,又順手把清梨準備好的裝著金葉子的紅封塞到海公公手裏。
直到把滿臉笑容的海公公送到轎攆上,沈青歌再次與他道謝。
“縣主留步,老奴這便走了。”
“公公慢走。”
目送著一長溜太監離開,清梨長鬆了一口氣,一邊跟著沈青歌往府裏走,一邊小聲嘀咕。
“這幾日來咱們護國公府的人,比往日三五個月都多,還個個身份極高,一上來就要尋小姐您的,弄的我腦袋裏像拉著根弦似的,緊張死了。”
沈青歌原還在想著宮宴之事,聽了這話一挑眉,調笑道。
“怎麼,這是抱怨我身邊活兒太多,一個人幹不過來?不然我再給你找個伴?”
清梨急了,趕緊搖頭。
“奴婢哪有這個意思,我能幹的很,一個人照顧小姐綽綽有餘。”
沈青歌也隻是調侃一句,清梨確實很能幹,她身邊暫時先不用添人,不過這麼一打岔,她確實覺得府裏該添些人口了。
祖母身邊需要人照顧,府裏的護院也該換一茬。
沈肆最近這幾天把府裏有異常的奴仆都扣押了,仔細審問一遍後發現沈枳收買的人還不少,她走時隻帶走了自己的細軟銀兩和雪竹一個人,剩下這些人和她院裏那些人,沈青歌也準備都換了。
“祁王的三萬兩銀子送來了嗎?”
沈青歌問道,她記得昨日好像有人來過府中。
清梨見沈青歌問正事,立刻正經起來,點頭回應。
“昨日就送過來了,按您說的,一萬兩白銀充作府裏公賬,另外兩萬兩已經放到您書桌上了。”
沈青歌點點頭,看來祁王是真喜歡沈枳,不舍得他的小情人有任何去鎮城司的可能性。
不過也正好便宜了她。
“這樣,你現在去跟陳伯說一聲,找幾個人伢子來,買些新人進來,要手腳幹淨,家世清白的,讓他仔細挑選,再把那些被沈枳收買的人,統統換掉。”
她府中,留不得任何人的耳目。
“還有,我記得沈肆和軍中還有聯係,讓他看看能不能找些新的護院,最好是從戰場上廝殺過、有本事的,酬金高一些也無妨。”
清梨仔細記好沈青歌的要求,立刻去做,小小的身形腿倒騰的卻快,看的沈青歌忍不住笑。
她無奈的歎口氣,收回自己剛剛的想法,看來身邊還是需要再多添幾個人,萬一把清梨這小丫頭累的不長個了可不行。
卿很能幹,可是小姐我心疼喲。
搖搖頭,沈青歌晃悠悠的朝書房走去。
時辰還早,她還是先去收拾收拾書房。
......
說是收拾,也不過是把從父親書房和堂哥書房裏翻出來的東西規整一番。
對她來說,父親去世已經過了一世之久,再悲傷也有過去的時候,她昨日收拾遺物時已經哭過以後,那是在夜裏不大清醒,但睡一覺醒來,她腦子再清醒不過。
但看著書桌上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沈青歌卻真的發了難。
所以為什麼父親的遺物裏會有一盒子遺書?她昨日看到過嗎?她怎麼沒印象了?
沈青歌眉頭緊緊皺起。
最重要的是,父親為什麼會寫遺書?是預料到了什麼,還是......
沈青歌心中有個荒唐的想法。
難道說,父親的死是人為的?
沈青歌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盡量平息自己的顫抖。
再睜開時,神色冷靜。
她拿起紫檀木盒,把裏麵整齊碼放的一封封遺書數了數。
一共七封,每一封上都寫著‘吾女青歌親啟’,落款也都是同一天。
沈青歌沒挑,拿起第一封信,撕開封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