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茶叫了內侍和太醫，抬走了趙祁安。

雨水已經停了，外麵靜悄悄的，我卻再也睡不著了。

我眼前時不時出現趙祁安倒在地上的那個畫麵，更煩躁了。

輾轉反側一夜，天蒙蒙亮的時候，皇後的貼身侍女闖進了我的寢殿。

她不管不顧，一頭磕在冰冷的地上：“美人，求你救救皇後娘娘吧。”

說完，磕頭如搗蒜，額頭很快鮮血淋漓。

我茫然的坐在床上，想不通白日裏還高高在上的皇後怎麼這短短時間就需要我救命了。

我拉起被子縮了縮：“我救不了皇後，你另尋他人去。”

那女官仍在祈求：“美人，你怎好見死不救？”

“她是皇後娘娘，怎麼會死？”

我不願意動身。

可最後，我還是被拉到了皇後的寢宮。

還沒到門口，我就聞到了一股子濃鬱的血腥味，幾乎讓我嘔吐出來。

周皇後旁邊就躺著幾具屍體，鮮血順著長階流下來，染上了我的鞋子。

我嚇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周皇後被嚇得癱軟在地，渾身顫抖的盯著越來越近的趙祁安。

趙祁安在她麵前蹲下，用長劍挑起她的下巴：“ 不過是短短半年，朕的阿喜，就被你們折辱成這幅樣子？”

周皇後哭著搖頭，連連求饒：“不敢，臣妾不敢…”

“你們已經有了我能給的一切，你們還想怎麼樣？？”

周皇後臉色越來越蒼白，掙紮的幅度也越來越弱。

“皇後娘娘！”

縱使皇後娘娘對我諸多不滿，可是，我再怎麼冷血，也不會親眼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我的麵前！

太嚇人了！

聽到我的聲音，趙祁安立馬鬆開手，周皇後軟軟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 息，臉上是劫後餘生的後怕。

趙祁安背對著我，把染血的手藏在袖子裏，在轉過身，他臉上已經帶了淡淡的笑。

就好像剛才那個要殺人的皇帝，不是他一樣。

這人，好會演戲。

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經被他騙到。

難道，這就是一代帝王嗎？

我忍不住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掌心提醒自己等會兒千萬別說錯話。

“你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裏依舊帶著壓抑的憤怒。

“我——”我想了想，還是撒了謊：“我想來，想來看看你。”

嗯，討好賣乖，總是沒錯的。

他的表情有些鬆動。

但是，當目光落到皇後貼身侍女的身上時，臉色又添了幾分陰沉。

“我殺了皇後，替你出氣，好不好？”

他的長劍又再一次指向了皇後。

“不要！”

我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為什麼？你不生氣嗎？”

“也沒有那麼生氣......皇後娘娘，她是一個好皇後。”

萬人稱讚的皇後不是純靠虛名，她真的很厲害，我時常想，要是我是皇後的話，一定每天累得什麼都做不了，可是她呢，她總能麵麵俱到。

陛下出征整整半年，好些事情都是皇後打理。

光憑借這一點，她就不應該死。

一邊陛下的親信也撲通一聲跪下：“陛下，江山要緊，皇後娘娘，她姓周啊！”

趙祁安垂著眼睫， 恍若未聞

過了許久，他終於抬起頭來，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下意識的往後退。

他的長劍仍舊帶著血，我害怕那上麵，很快也會沾染上我的。

我還沒見到十一。

我不想枉死。

趙祁安腳步猛然定住，整個人仿佛被重錘擊中，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

“我隻是想幫你，擦去鞋子上的血漬。

阿喜，你看看我，別不要我。”

他低沉著聲音，近乎於討好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