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露怯

蘇誌強眨了下眼睛，算了一下時間：“兩天了......”

......

蘇誌強對公小青還是挺負責任的，第三天就專門去接她，到廠醫務室換了一次藥，醫生說恢複得有點慢。

他在第五天又到了公小青的家，他得確認一下這個女孩是不是傷好了，能不能在第七天按時拆紗布。

蘇誌強到來的時候，王霞正和公小青正在院子裏推磨，壓的是地瓜幹，隨著咯吱咯吱地響聲，磨成的糊子就慢慢流到水桶裏。

“嬸子，忙著呢。”

王霞抬頭一看，驚訝了：“怎麼是你？”

“蘇大哥，你怎麼來了？”公小青立刻停止了推磨，欣喜地迎了上去。

“我來看看你的傷，到底什麼情況了？”

“我”公小青 還沒開口，王霞就說話了：“沒事，莊戶人家沒那麼嬌貴，今天就想給她拆了紗布呢。”

“娘？！”公小青嗔怪地看著王霞。

“行行，你自己說。”王霞自己又推起磨來。

公小青羞澀地笑了笑，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哎？你還真改口了？叫嬸子了？”

王霞沒明白：“啥意思啊？”

“他上次喊你阿姨，你不是說太洋氣了，咱們這裏都興叫大娘，嬸子。”公小青為自己的正確得意著。

“你這孩子，就喜歡管閑事，推磨。”王霞有點不好意思，向她眨了眨了眼。

“知道了。”公小青不情願地應著，糾正了叫法，她還以為會得到娘的表揚呢。娘在背後就笑話過蘇誌強喊她“阿姨”，感覺怪怪的，現在又不讓她說了。

“你手還有傷呢，你呆著，我去幫嬸子推磨。”蘇誌強還挺有眼力見，拿起公小青用的磨棍，就開始推。

“哎，你行嗎？推過嗎？”公小青似乎不大放心。

“行。”蘇誌強感覺公小青小題大做，這點活兒也難得住他？

“真推過啊小夥子？”王霞也問了一句。

“嗯，這挺輕快啊。”蘇誌強大步走了起來。

王霞感覺不適：“喂，你慢點啊，咱們倆人步伐得一樣，你跟著我的速度，得俯就我。”

“哦，好吧。”似乎是有些露怯了，蘇誌強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著。

公小青感覺出來，這個男人應該不曾推過磨了，她努力忍著笑。

蘇誌強非常認真地看著磨轉，或者努力看著王霞的步伐，找著合適的速度，盡量與她協調。不大一會兒，倆人倒是配合默契了。

“這很簡單啊，嬸子，要不你歇著，我自己推得動。”蘇誌強還挺逞能的：“我能力氣。”

“算了，還是倆人輕快，這活兒不是幾圈就能完成的，才推了一半呢。”

“主要是，我有時候步子會大了，怕你跟不上”蘇誌強說了實話。

“說了你跟我嘛，已經很好了，你沒推過磨吧？”王霞詢問。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嬸，你放心，機器我都修得了，這個石磨，小菜一碟。”

王霞笑著搖了搖頭。

公小青忍不住笑出聲來。

蘇誌強看著公小青：“你笑什麼？”

“沒事沒事，你推吧。”

王霞還是不放心：“小蘇啊，你要是第一次推磨，俺可得跟你說”

“娘，不用說了，你教得了人家啊？人家是大技術員，這點小菜，小碟的，都不在話下。”公小青調皮地打斷了王霞。

“那，行吧。”

蘇誌強得意地笑著，一邊用力推著磨。

“等俺攤了煎餅，叫小青給你送一些。”王霞還很熱情。

“行，嬸子攤的煎餅肯定好吃。”說完這話，蘇誌強有些慚愧，其實他不喜歡吃煎餅，又硬又澀。

“俺加上些白麵，專門給你攤一些，粗糧的，怕你吃不慣。”

像被王霞看透了一樣，蘇誌強臉上熱了起來：“不用不用，這個就很好。”

公小青看著他們倆人邊推邊聊，也不插話。

幾十圈推下來，蘇誌強臉色有些難看了，也不說話了。

“蘇大哥，你咋不說話了？”公小青忍著笑故意問。

王霞這時才側臉看著蘇誌強，趕緊停了下來：“喲，孩子，你是不是暈了？”

蘇誌強咽了下唾沫，一臉尷尬地看著王霞：“嬸兒，好像有點眼花，有點惡心。”

“哎喲，不得了，你這真沒推過磨啊？快停下來，小青，拿凳子，拿水，讓你蘇大哥休息一下。”

公小青趕緊進屋拿小凳子，又返回去拿了一碗清水。

蘇誌強坐下，不時抿一下嘴，或者閉一下眼睛。

“水。”公小青遞了半天，蘇誌強沒接：“不用不用。”

“怎麼樣？沒事吧？”王霞說完，又責怪公小青：“俺說要提醒一下，你還還”

公小青笑得彎了腰，水也從碗裏濺出來。

蘇誌強奇怪了：“有什麼好笑的？”

“你這技術員也不咋的嘛？推磨還能把自己推暈了？”

蘇誌強也疑惑：“不對啊，嬸兒你不暈嗎？你比我推得時間長。”

“俺沒事，習慣了，再說，俺們都經常看前麵，或者遠處，不光盯著磨看。你你，你老看磨，還常低著頭，是會暈的。”王霞邊說邊笑。

“原來是這樣。”蘇誌強有些尷尬，原來這推磨也極有技術含金量。

偷笑了半天的公小青又調皮了：“蘇大哥，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不暈。”

“是嗎？什麼辦法？”

公小青眨了下眼睛：“驢拉磨你知道嗎？”

“知道。”蘇誌強沒明白啥意思。

公小青神秘地看著他：“驢為啥不暈？它的眼睛被捂起來了。你下次可以捂起眼睛。”

“捂眼睛啊，不對，喂，你......”蘇誌強反應過來了。

“小青，別胡說，小蘇怎麼和驢一樣呢？”王霞說完，立刻感覺不對頭。

“那蘇大哥還比不上驢呢，娘，這是你說的哈。”公小青邊說邊笑出了眼淚。

蘇誌強尷尬地笑著，不知道接什麼話才好。

王霞也尷尬了，她拿起磨棍就去追打公小青：“你個多嘴多舌的臭妮子。”

公小青立刻躲到蘇誌強身後：“救命啊，救命啊。”

蘇誌強趕緊攔著王霞：“沒事沒事，小孩子嘛，童言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