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訛人這件事兒

王霞尷尬了：“俗話說七張八王十二李，俺這王和他那個王，有點遠。”

公方振很不高興地瞅了王霞一眼，悶頭抽旱煙。

公大紅怕僵住了，張建設會難堪，她悄悄向王霞使眼色。

王霞趕緊圓場：“其實也行，不差那幾天。大妮子好好幹，就有轉正的機會。是吧，建設？”

“啊，對，有機會。”張建設趕緊附和嶽母。

公方振終於發話了：“大紅，好好幹，別給你公公婆婆丟人，出力幹活，咱有勁兒。”

“對，好好幹。”王霞笑著鼓勵。

“你們就放心吧。”公大紅看到父母同意了，就開心地笑著。

聽到都沒意見，張建設暗暗鬆了口氣，他父母預測公家父母會要求安排正式工作，那就麻煩了。

公大紅算是運氣極好的，她公公婆婆是第一批建廠的老工人，是元老級別的，公公負責基建，權利可不小。

想和張家做親家的不在少數，但張建設更喜歡單純溫柔的公大紅。

作為駐地村的姑娘，找到一個國營廠的正式職工，公大紅算是燒了高香了。她人長得漂亮，脾氣也好，雖然文化不高，但賢惠溫柔，與張建設自由戀愛，張家父母開始不大同意，後來也隻能順著兒子了。

張建設可是獨子，一家人的寶貝疙瘩，想找個自己喜歡的姑娘，對他來說不是大問題。

一會兒聽到動靜了，張建設站起來，看著窗外：“好像是來了。”

幾個人都站起來，看著進到院子裏的男人。公小青還走在後麵，她在拿藍手絹擦眼睛，整理頭發呢，還有表情。她先堆上一臉微笑，這才進了院子。

張建設先迎了出去：“小青，傷得怎麼樣了？”

王霞撥拉開張建設：“傷哪兒了？”她幾步就衝到公小青麵前，看到包得厚厚的右手，眼淚撲撲地落了下來。

“阿姨，沒事兒，她”蘇誌強想安慰王霞，沒想到得到一個大白眼，他趕緊住了口。

路上還哼喲著的公小青，這時候居然談笑風生了：“沒事，像被螞蟻咬了一口，一點都不疼。大夫說都不用包紮，這位大哥非讓包，還非讓拿藥，藥呢。”

“在這裏。”蘇誌強趕緊把藥遞過來，王霞沒好氣地接過來，塞給公方振，她拉著公小青進屋：“快進去暖和一下。”

蘇誌強站在院子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張建設清了下嗓子：“我叫張建設，咱同一個廠，我是三車間的。”

“你好，我叫蘇誌強，剛來的五車間技術員。”聽說是同事，蘇誌強認真地介紹著自己。

“你好你好。”兩個同事客氣地握手。

公大紅推一下張建設，意思是先別急著套近乎啊，她爹還黑著臉，站在一邊呢。

張建設看到了公方振的臉色，立刻收斂了一下熱情：“爹，既然人來了，咱們到屋裏再說？”

公方振也不應聲，自顧自地進了屋，三個年輕人還沒走到屋門口，張叔領著幾個人來了：“方振啊，你們家的事，可不能白吃虧。”

“城裏的人是人，咱山裏的人也是人。”

隨著幾句響亮的話，呼拉進院來六七個人，個個都黑著臉，一副要算賬的樣子，王小山也在裏麵，還拿了根木棍。

公大紅擔心了，感覺這場架是一觸即發，先悄悄地拉了一下張建設。

蘇誌強意外了，看這架勢，不太好應付啊，沒想到真會惹成大麻煩。

在屋裏的公小青急眼了：“娘，怎麼回事？人家一個人來的，你們找一堆人欺負他？”

王霞懵了：“欺負？欺負他嗎？是他先欺負你的，看你這傷？腿上真沒事？”

“沒事，俺半點事都沒有，哎呀，俺當時跑太快了，不能全怨人家。”公小青急急地解釋著。

“三妮兒啊，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懂。”

“娘，俺是不懂，可是不能欺負人啊。這個人是好人，他找了最好的大夫，還讓人家給俺打針呢，人大夫說用不著，他還非讓多開點藥，你看？不是壞人吧？”

王霞認真地聽著，思量著公小青的話。外麵還在繼續理論中。

“小子哎，看這事怎麼處理？要是不給個滿意的答複，別想走出這個門兒！”張叔威脅完蘇誌強，又看著公方振：“方振，你說句話吧。”

蘇誌強還不是個會服軟的主，他冷笑一聲，把眼鏡一摘，裝進風衣的上衣口袋裏：“來吧，打一場練練，我這胳膊腿好久不舒展了。”

“嘿，這是吃硬不吃軟啊，上！圍起他來，別讓他跑了。”王小山當起了指揮。

幾個人還真聽話，都散開，圍住了蘇誌強。公大紅眼疾手快地拉開了張建設，躲遠一點。

“哎，有話好好說”張建設看這勢頭不對，隻好硬著頭皮做起了和事佬。

王小山一指張建設：“姓張的，你和姓蘇的穿一條褲子啊？在這裏，你說了不算，你還沒結婚，還不算這家的女婿。”

張建設果然氣餒了些，猶豫了起來。

公大紅急了：“爹，你倒是說話啊，不然真打起來了。”

公方振怒火衝天的樣子：“怎麼著？他撞傷了俺閨女，俺還得給他磕頭謝恩啊？”

一院子的人都愣了，這才明白過來，最生氣的人是公方振。

“打小，俺沒碰過她一個手指頭，雖然是土裏生、土裏長的，也是俺家的寶貝疙瘩。”公方振向蘇誌強走近了幾步：“你小子，長了幾個膽子，敢欺負俺閨女？”

麵對公方振的質問，蘇誌強還是慚愧了：“大叔，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是我撞到了小妹妹，您要打要罰，我認。”

蘇誌強一轉身，麵對王小山：“你們，不行！”他把“不行”倆字說得鏗鏘有力。

氣氛又緊張起來。

“你小子是找揍啊？！”王小山雖然退了一小步，還是氣勢洶洶的。感覺雙方一觸即發。

公小青急壞了，趕緊拉著王霞走出來，急急地喊著：“爹！爹，你別急，俺沒事，都是誤會，大家都別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