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生看著公小青哭得可憐,臉上像小花貓一樣,就拿了張紙幫著擦眼淚。
“一個小子還這麼怕疼?”蘇誌強不理解。
王醫生隻笑不語。
公小青不服氣地斜了一眼蘇誌強:“小子也是肉長的。”
王醫生趕緊打岔:“喲,看你也得是初中生了吧?勇敢點。”
公小青一邊吹著手心,一邊委屈:“這疼的勁兒,和學曆還有關係啊?”
醫生和護士相視一笑。
蘇誌強差點忍不住笑起來,趕緊咳了一下:“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
“蘇技術員,這小孩膽小,你抱著他吧,不然他手亂動,不好取。”
“行。”蘇誌強不由分說地攬過公小青的頭:“別看,一會兒就好了。怎麼跟個小女孩似的?這麼膽小?”
公小青莫名地被蘇誌強攬進懷裏,又驚又怒,想掙紮,三個人逮著她呢,動彈不了。她忽然聞到了一股特殊的清香味,她有些慌張了,怎麼能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中?還在大庭廣眾之下?
雖然她一直裝假小子,卻是真女孩呢,不等公小青考慮清楚男女授受不親的事,一陣劇痛讓她大聲啊了一下。
“好了好了,紮得挺深的,抹上點藥,包起來就行了,一周之內別碰水。三天後來換藥,七天能拆紗布了。”
公小青隻覺得鑽心地痛著呢,鼻子眼淚一大把地落下來,又疼又委屈的,哭成一個小淚人了。
劉護士開玩笑:“蘇技術員,你這是惹到孟薑女了吧?可別哭倒了醫務室啊。”
“女孩嗎?”蘇誌強吃驚了,重新打量著眼前的公小青。
公小青這才不好意思地努力止了止眼淚,拿袖子猛擦了兩下。蘇誌強拿出一塊藍色的手絹塞在她手裏:“我衣服都被你弄臟了。”
公小青低著頭,拿手絹擦眼淚、鼻涕。
蘇誌強拿下了墨鏡,惋惜地拽一下自己的淺綠色高領毛衣:“我大姐給我織的,這下全完了。”
公小青仔細一看,蘇誌強肚子上的毛衣濕了一大片,她有些難為情了。
“我把這話放出去,給你織毛衣的小姑娘排著隊呢。”王醫生打趣。
劉護士近水樓台先得月:“對啊,我就可以幫你織,我的技術不錯的哦。”
“算了算了,我回去洗一下就行。王醫生,這小女孩,真不需要打針啊?”
王醫生猶豫了一下:“你要不放心,多開幾片消炎藥吧。”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公小青才第一次看清了蘇誌強的全貌,怪不得小姑娘都爭著給織毛衣,這人長得很像明星啊。
一米八的大個子,高鼻梁,大眼睛,濃眉毛,方形臉,臉上很幹淨,就是眼神有些高冷,給人一種不易接近的感覺。
還有他的穿著,全身散發著洋氣的味道,就是和當地人,和廠裏的人也不大一樣。他是那種站在一堆人中,也能一眼就被認出來的人。
有點像畫中的人啊,公小青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欣賞“明星”,眼神有點直。
劉護士碰了一下公小青:“喂,可以回家了,回家養著就行了。”
公小青忽然臉紅了一下,低頭哦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後麵傳來蘇誌強的聲音:“慢點,我送你。”他還疑惑著:“你真是女孩啊?”太像男孩了。
公小青嫣然一笑:“很多人當俺是男孩,俺爹盼兒子,就就”她說不下去了,怕他笑話。
“天啊,這麼封建啊?”蘇誌強果然就嘲笑了一句。公小青雖然眼睛哭腫了,仔細看還是眉清目秀的:“你多大了?”
“十五了。”
他們剛走出醫務室,方主任迎了過來,他拉著蘇誌強走到一邊:“小蘇,我剛聽說,你這邊出事了,可不能大意啊,萬一被人訛上,就麻煩了。”
蘇誌強愣了一下:“訛我嗎?”
“對啊,這可不好說,人家是當地人,強龍擰不過地頭蛇。”
一想到公方振有些氣勢洶洶的樣子,蘇誌強皺了下眉。
“我找兩個人陪你一起去?你剛來,也不熟悉。”
蘇誌強想了想:“算了,我自己送吧,這事我確實有責任。”
“你這人”
“方主任放心,我要是解決不了,一定找您,找組織幫忙。”
方主任拍了拍蘇誌強的肩膀:“剛來就遇到這種事,唉!去吧。”
方主任看著倆人的背影自言自語:“算了,我還是找人傳個話吧。”
......
聽說蘇誌強要親自送公小青回家,公方振已經先回了家,與妻子王霞商量著:“咋辦?說是一會兒就到家了?”
王霞看了一眼公方振,沒有說話,顯然是沒有想好。
大女婿張建設發言了:“爹,娘,還是先看看情況吧。”
“這人是個怪物嗎?”公大紅打聽:“俺雖然第一次看到他,也早聽好幾個人說他壞話了。”
“怎麼說的?”王霞也好奇。
“不團結人,很自大,不喜歡與人說話,反正都是不好的話。”
張建設隻笑不語。
公方振皺眉:“你聽誰說的?”
“建設的同事啊,他們在一起時,也經常說到這個人。”公大紅和張建設相視一笑。最近在收拾新房,來幫忙的人多,聽到的呱兒也多了些。
王霞叮囑著:“可別跟著人拉舌頭,鬧了矛盾不好。建設在廠子裏工作,他爸爸又是領導”
張建設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我爸說,大紅的工作快安排好了,下周就能上班了。”
公方振一拍大腿:“太好了,俺家也要出一個工人了。”
張建設笑得有些難為情:“先幹臨時工,等有指標了,再爭取轉正。主要是咱家不符合招工的條件,軍屬啊村幹部啥的,都不是。”
公方振被說到痛處,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一說這個俺就氣不打一處來,那些有照顧條件的,都進了廠子,就欺負俺們這種老實的。”
張建設緊張了,沒敢接話。
“不對,咱家也有關係,王霞,你和那個村主任,都是一個祖宗的,八杆子打得著吧?”公方振瞪著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