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外橫禍

“啥事啊？”

“問這麼多幹嗎？”雖然像是嫌棄著，公方振還是解釋了：“你大姐夫來了，說有重要事情商量，讓她快點回家。”

公小紅一臉不樂意：“俺還想去找茅房呢。”

“小青你快去，幸虧孩子多，不然還忙不過來了。”公方振感慨著。

“關鍵時候都得指望俺。”公小青得意的表情簡直掩飾不住。

得瑟完了，公小青小跑著到了公大紅身邊，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公大紅臉一熱，頭一低，接著被公小青推了出來，公小青站在大姐的位置上。

公方振也不走進人群，蹲在路邊，拿出旱煙袋，熟練地裝上旱煙，吧嗒吧嗒抽了起來，那感覺香得很。

王小山看到公方振抽煙，立馬從隊伍中跑出來，拿出一支香煙遞給公方振：“叔，你抽俺這個，這個好抽。”

公方振擺一下手，隨即吐出一大口灰白色的煙霧來：“這個，神仙也不換的，俺就喜歡吃自己的旱煙。”

王小山拿煙卷的手僵在空中，有些尷尬，不知道收回來，還是再等一會兒。

孫姨打趣：“王小山，趕緊回來排隊，不是你老丈人，再巴結都沒用。”

聽了這話，王小山不好意思了，趕緊走了回來，一邊向孫姨翻著白眼，意思是嫌棄她瞎說。同時又吐了口氣，感覺孫姨也是幫了忙，給了他台階下。

吳二嬸感慨：“你說他老公家，倆疙瘩妮子都長大了，個個水靈，真是饞人。”

張叔開玩笑：“你大小子和他家老.二年紀差不多，可以攀個親家。”

吳二嬸撇了下嘴：“別提了，他這大妮子叫廠裏的知青相中了，二妮子叫某個臭小子看上了，俺家那個笨嘴笨舌的，也就隻能”她沒說下去，但是伸了三個手指頭。

孫姨馬上明白了：“這是看中仨兒了啊？俺家那個跟她也年齡相當。”

前麵的公小青才和他們隔了幾個人，他們拉的呱兒聽得真切明白，她又羞又氣得漲紅了臉：“孫姨，吳嬸，你家那兩個寶啊，一個狗剩，一個鎖住，小名都這麼難聽，還好意思”

公小青越說越生氣，嘟著嘴走出了人群：“爹，該你來排隊了。”

吳二嬸樂得捂著嘴笑：“這孩子小，臉皮薄，經不了玩鬧。”

孫姨正要分辨幾句，剛才過去的那輛車和那個人，又風一樣刮過來了。

公小青正往路邊走著呢，氣呼呼的，也沒看路，那自行車來得也快，等公方振喊她“小心”的時候，人和車子已經撞到一起。

隨著一群人的驚呼，隊伍亂了，都圍住了出事的倆人。

公小青怎麼摔出去的，她完全不知道。她第一時間爬起來，坐在地上，舉著最疼的右手，一臉痛苦的樣子。

她褂子上的破洞更大了，右膝蓋的褲子磨成灰白色。公小青懵懂地眨著眼，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跌到地上的。

公方振趕緊查看：“喲，這小石子還進了肉裏了，沒出血，可是怪疼啊。”幸虧是大冬天，穿得厚實，不然還真摔慘了。

“爹，俺的手廢了吧？”公小青咧著嘴。

張叔拉住小夥子：“你不長眼睛啊？這麼大的人看不到啊？”

小夥子倒是沒摔倒，滑了幾米，腿長，兩腿著地，轉了個圈，站住了。他趕緊插上車子，走到公小青身邊：“小兄弟，你頭呢？腿呢？別的地方沒受傷吧？”

公小青左手懵懂地摸了一下頭：“頭還在吧？”

小夥子哭笑不得。

孫姨大笑起來：“好家夥，頭不在了，你這還能拉呱？”

看到沒有大事，大家就放心了，有回去重新排隊的，有繼續看熱鬧的。

公方振打量著公小青的衣服：“俺娘哎，這衣裳爛的啊，白瞎了幾塊錢啊，這套棉襖的褂子可就一件啊。”

孫姨向公方振眨著眼睛：“是啊是啊，衣裳得賠，傷也得看”

小夥子拿出工作證：“叔，我是廠裏的職工，這個你先拿著，我回來再賠償。”

孫姨不樂意了：“這受傷的孩子，你就不管了？不吃人糧食的人，才不幹人事呢。”

“那，我先帶他看醫生啊。去廠醫務室。”小夥子說話還很果斷，聲音也很動聽，是當地人熟悉又陌生的普通話，是廠子裏多數人講的話。

公方振把工作證拿給王小山看：“他叫啥？”

王小山側臉看：“叫蘇誌強。”

這時公小青也被人扶著站了起來，試探著看腳能否走路。

“小兄弟，你能坐到自行車上嗎？”蘇誌強的聲音有點溫柔。

公小青怔了一下，雖然看不到墨鏡後麵的眼睛，但感覺這人不像壞人，情不自禁地就點了下頭。

“公大哥，你看”張叔看著公方振。

“先去看傷吧。”公方振扶著公小青坐到車後座上。

公小青又疼得抽了一口冷氣。

公方振有點心疼：“小心點啊，俺們在這個地方等你。小青別怕，咱這有他的工作證呢。他要敢欺負你，俺扒他十層皮。”他這是第一次跟人說了句狠話，說完了，心裏還不大舒服。

“哦，知道了。”公小青應著。

蘇誌強嘴角動了一下，沒再說什麼，趕緊掉轉車頭，騎車帶著公小青匆匆地離開了。

公小紅回來的時候，人群已經開始散開了，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人們，看著公方振手裏的工作證。“大姐呢？仨兒呢？”

公方振歎了口氣，沒有回答她。

“爹......”

公方振瞪了她一眼：“趕緊排隊去。”說完又蹲在路邊抽煙去了。

公小紅懵懂地走到自己家的水桶前，不知道錯過了什麼事情。

......

醫務室裏，王醫生和劉護士正在忙著。

劉護士給公小青的手消毒：“石子有點深啊，取出來之後，就會出點血了。”

公小青嚇得臉都變色了，蠟黃著臉，消毒就感覺挺疼了，她一邊抽泣著：“大夫，能別讓它疼嗎？”

劉護士嘖了一聲：“疼一會兒，能舒服一輩子。”

“俺怕疼死了，這上半輩子也沒有了。”公小青無限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