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莫小雨的處境

張慶發最終決定留下。

莫小雨突然感到壓力倍增。

她知道，慶發叔之所以選擇留下，不是因為大伯莫山給他找到了安身立命的住處，而是莫小雨的話這的給張慶發帶來了希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勢頭何止是點燃了什麼東西。

也包括莫山。

而莫小雨也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什麼叫衝動是魔鬼了。

大富春刀剪鋪頹廢了這麼多年，原因肯定沒那麼簡單，莫小雨想憑借直播帶貨這種形勢幫大富春找到突破口。

談何容易？

可話都說了，總不能收回去。

莫山留莫小雨吃午飯，莫小雨借口公司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她不是要反悔，現在連大富春的情況都不算很了解，莫小雨心裏沒有底。

這種感覺很不好。

回到公司，陳文和井嵐都不在，正好莫小雨可安心的想明白事情。

對於一個點閱運營來說，莫小雨很清楚一點，要想做好直播帶貨，掌控貨源是最要緊的。雖然她一直覺得中午的事情有點衝動，但好在憑借她和大伯莫山的關係，貨源避免了很多後顧之憂。

親情是最好的合約，這一點莫小雨深信不疑。

另一方麵就是打造直播間了。

通常來說，運營掌握了貨源尤其是拿到定價權之後，直播帶貨的慣用思路就是分類銷售。通過定價將產品分為引流款、利潤款兩種，引流福利款吸引流量，利潤款則創造效益。

但這種模式對大富春剪刀來說，就顯得並不太合適。

首先，大富春剪刀雖然有名氣，但年輕人了解的很少，在點閱平台上的手中就顯得很小。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大富春剪刀是純手工加工，加工成本結結實實的擺在那，就算虧本賺吆喝給利潤款鋪路，利潤款的定價在傳統機器加工的剪刀麵前也沒有任何優勢。

路，幾乎是死的。

線下很有名氣的大富春，在線上模式中似乎根本找不到突破點。

這讓莫小雨頭疼了一個下午。

四點多，井嵐終於回到公司。

她前腳剛進辦公室，莫小雨就跟了進去。

“有事兒？”井嵐不慌不忙的衝了杯咖啡。

“我想跟你談談直播帶貨的事兒，我剛找到一個客戶，想試試。”莫小雨顯得很很虛，騙人的事兒她做不出來。

“什麼客戶？都談好了？”

“是......大富春剪刀，”莫小雨腦海中閃現出很多念頭，憑她的專業性，隨便扯點虛的唬住井嵐很簡單，可她還是照實說了：“工廠的老板是我大伯，他們現在情況不是很好，貨源上我們能有很大的操控性，算是優勢。項目做成了，對我們雙方都是好事。”

說話不能虛，尤其是跟老板說項目，雖然井嵐算不上什麼稱職的老板。

看著莫小雨滿臉心緒的樣子，井嵐不由的笑了笑。

“項目做成得多少錢？”

莫小雨沒底，“十萬塊應該夠起步的。”

“有多大把握？”

莫小雨更沒底了：“現在還不好說。”

然後，井嵐就不說話了，當莫小雨不存在一樣，一邊怯意的喝著咖啡，一邊玩起了電腦。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可，莫小雨沒打算就這麼放棄，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等。

莫其實井嵐並不是在玩電腦，而是找資料。

昨天晚上，井文軒就給她打了一筆錢，不多，三十萬。一開始，井嵐的想法還是把項目做虧，責任推到莫小雨頭上，繼續跟井文軒要錢。

現在，井嵐改主意了。

要想長久，光指著井文軒給錢不現實，公司真做成了，反倒更好。

但有一點井嵐自己很清楚，她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一切還得在莫小雨身上押寶。押寶，也得是那種穩賺不賠的。

井嵐一個多小時沒說話，莫小雨就乖乖的等了一個多小時。

井嵐終於開口。

“這個項目，你真的想做？”

莫小雨點頭。

“你看看這個，同意的話，咱們立馬就開始做。”

說著，井嵐推給莫小雨一份協議，莫小雨仔細看了一遍，隨後就皺起了眉頭。

協議的內容並不複雜，項目莫小雨負責，工作室當投資人，每個月十萬的撥款，兩個月見到起色。賺了錢公司拿七成利潤，莫小雨拿三成；賠了，莫小雨和公司平攤。

乍一看，這協議似乎沒什麼問題，公司出錢莫小雨處理，提成也是超出行業標準的三成。

可仔細一想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莫小雨從員工變成了負責人不說，還要連帶擔負項目虧錢的責任。

誰說井嵐不會做生意的，賺了她拿大頭，賠了她也不虧。

這跟天上掉餡餅有什麼區別？

“井嵐，你過分了吧？你覺得這種協議會有人跟你簽？我就是個普通的公司員工，不是你的什麼合夥人。”

莫小雨有點耐不住了。

“你看自己都說，我那你當合夥人看，你把自己當員工看，事兒還怎麼聊？”

莫小雨被反將一軍，井嵐也不多說了，他知道這一紙協議紮在了莫小雨的軟肋上，願不願意做就是莫小雨的事兒了。

隨後，井嵐就借故離開了公司，隻剩莫小雨一個人。

這麼多年，莫小雨都沒有過創業的想法。她家庭條件還算不錯，雖然老莫最近出了點幺蛾子，但飯店的收入還算穩定。一個女孩，何必要逼自己走苦路？

可現在，選擇就赤luoluo的擺在眼前，不由得她不選。

要麼低下頭回去跟大伯道歉，把剛點起來的星星之火澆滅。要麼，咬牙簽了這份協議，甩開膀子幹一場。

一直到下班，莫小雨都猶豫著沒拿定主意。

她不是個糾結的人，但這件事由不得她不糾結。

項目做不成，她得賠十萬，這條紅線時時刻刻都緊繃著。

六點，到了下班的時間。莫小雨也是鎖門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陳文已經一天不在公司。

拿出手機給陳文打電話，拒接。

一連打了十幾個，終於通了。

接電話的是個男人，聲音很硬：“小雨姐，陳文在家呢，你過來吧。”

莫小雨聽出來這聲音是陳文弟弟陳剛的，心臟莫名的揪了起來。

陳剛，是個渾人，跟陳文也並非親姐弟。

陳文家庭條件也不算差，二十幾歲的陳文在文集能有自己的車，雖然隻是一輛二手豐田，但也已經是很不錯的狀態。

但這都是表象，陳文原名叫阮文，十二歲的時候跟著母親改嫁進了陳家，之後才改名陳文。

陳剛是後爸的兒子，從小就很作，自從父母離婚之後，一直叛逆了十幾年，到如今二十幾歲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後爸對陳剛也是頭疼，大學畢業之後就不再管陳剛，反正也管不了。

可陳剛處處碰壁，也不安心找份工作賺錢，就經常會跑去陳文那要錢。

幾年下來，陳文辛苦賺的錢一多半都被陳剛拿走。

隻是這次，陳文的錢才剛還了信用卡，陳剛就上門了。

她實在沒錢給陳剛，沒想陳剛耍起了無賴，直接住在了陳文的家裏。

不給錢就耗著，知道陳文有潔癖，他故意把垃圾桶打翻，故意往地上扔果皮，故意在沙發上躺著吃薯片......

“魚兒，你別來。”

電話掛斷前，莫小雨聽到了陳文的聲音，心裏的火一下子躥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