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護心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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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煜和裴子淮是孿生兄弟。

可生下來一個口含玉章，傳為戰神降世，一個體弱多病，險些早夭。

裴子煜肩負起了家族命運。

他征戰西北，十五歲便封狼胥居，愛慕他的女子踏破門庭。世人以為他會是個多情少年郎，年滿二十便三妻四妾，子孫繞膝。

可他拒婚公主，癡守著我一個人，什麼功名利祿，他最在乎的就是我。

侍衛靈武本來是負責將軍日常起居的，如今卻成了小小魚倌，對我橫眉豎眼。

「將軍，這魚有什麼好的？等您當了駙馬爺，這魚養它一池子，夠您玩的了。」

裴子煜蹙眉嗬斥：「我對窈窈是認真的，不是隨便玩一玩。」

「啊......」靈武徹底震驚了。「將軍平時裏常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怎麼能是戀物癖呢？將軍形象有損！」

裴子煜隻是笑一笑，並未回答。

我最初是別國進貢之物，轉了幾手，才送到他這兒來。

見麵的時候，我以為我就要死了，在籠中被關了好幾日，又虛弱，又恐懼。

侍衛靈武一麵翻閱典籍，一麵問裴子煜要怎麼個殺法，清蒸、紅燒、還是油煎......我能聽懂他們說的話，瑟縮在角落裏，扯了扯我破破爛爛的衣袖，蹲著往後挪了挪屁股。

他跟在裴子煜身邊，負責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自言自語半天，最後說打算把我做成滋補的湯藥，給裴子煜補身體。

裴子煜放下書卷，冷冷看了我一眼，「這般靈巧的小魚，肯定刺兒多。扔進池塘，養肥了再吃。」

靈武一愣，大聲抗議道：「將軍，這池塘沒加蓋，豈不讓它輕易跑了？」

裴子煜像是沒聽見一樣。

他本意就是放我跑的，可我卻沒有跑，我舍不得跑。

因為......他長得實在太好看了。

裴子煜生得很白淨，寬肩窄腰，精壯之餘透著股俊秀。

他幽幽地望著我，眼波像潭水似的，深不見底。

我被扔進池塘，隔著清澈的被蓮葉遮蓋的湖麵，天空變得遙遠深邃，比我做人時要遙遠許多。

我回憶起裴子煜的臉，那種高高在上的清冷雋秀，像這陰陰的天，給人一種夠不著的感覺。

我被放生之前，這裏就是個小水塘，後來又多了蓮蓬水草。我午睡的時候都在蓮葉中央，沒人打擾。看似我在睡覺，其實我在靈修增長法力，等攢夠了法力，我就可以幻化人形逃之夭夭。

為了變身，我這努力的程度，簡直可以用奮發圖強來形容。

那天我正做著清夢，突然下雨，一場瓢潑大雨把我驚醒，那水直往我臉上灌，令人窒息。我睜開眼睛才發現，不是下雨。

是裴子煜在岸邊解手。

偏巧就選中了我靈修的這朵蓮葉，我浸泡在他滾燙的尿液中，灌了好幾口汙濁之氣，就算沒淹死，也被他燙死了。

等我好不容易遊回池塘，好好洗洗身子，才發覺那裴子淮是故意捉弄我。

因為第二天我靈修時，他又來故技重施。他就是想看我被尿澆醒狼狽逃竄的樣子，那種滑稽的樣子在他眼裏非常生動有趣，讓他樂此不彼。

他這樣捉弄了我好幾次，然後我有一天我發現，他好像喜歡我。

為了試探他的心意，我經常潛入他夢中，變成各種美人，美豔性感的，溫婉賢惠的......我很失望，因為他對女人不感興趣。

不管我七十二變，變大變小，他都巋然不動。

直到這天——

那天我在靈修，突然感覺蓮葉支撐不住我的重量，就要往下一栽——

我猛地睜眼，成了！

我終於又從一條魚變成了人類的模樣，我急於看清自己的容貌，找了處假山蔽體，觀察四周沒有人後，小心翼翼地往池塘裏看了一眼。

正當我沉迷於自己的美色，一件大氅突然從眼前蓋下，我以為自己又不幸被捉住了時，裴子煜將我從身後抱起。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你是不是叫窈窈？」

「嬌窈......」我牙牙學語。

文鰩蘊天地靈氣而生，骨子裏是野性的，少將軍不僅給我取名字，還馴服了我。

護心鱗有兩瓣。

火燒不化，刀刺不入。

我為裴郎種下心鱗，結下羈絆，許諾生生世世，不相離。

可我們還是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