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醒醒,我餓了!”身體來回地晃動和耳邊吵鬧的聲音,迫使我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房頂熟悉的稻草。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旁邊,熟悉的土牆,臟兮兮的弟弟妹妹。
我竟然又回來了,我看著自己稚嫩卻布滿了傷口的雙手,兩行熱淚從我的臉頰上滑落,我開心地大笑起來。
弟弟妹妹似乎被這樣瘋癲的我嚇到了,我難得在床上享受了片刻的清淨。
很快饑餓就衝淡了他們的恐懼,他們從門外探頭期期艾艾地望過來,看見我恢複平靜後終於如釋重負地走了進來。
“姐姐是個大懶豬,我們都餓肚子了!”
我抬眼看向床前兩個像乞丐一樣的孩子,上一世的最後,他們就是埋怨我我沒有好好照顧他們。
可他們不知道,光是填飽肚子就已經耗費了我的全部心力。
我隻是一個比他們大四歲的姐姐,不是他們的父母,也不需要為他們的人生負責。
我恍若沒有聽到一樣,翻了個身,掀起被子蒙在頭上,身下隔著一層布的稻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兩人又在床前哭鬧了一陣,看我還沒有什麼反應,終於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等我中午從床上爬起來時,兩人正坐在門口抱著半生不熟地土豆在那裏啃食,麵前還有一堆沒有完全熄滅的灰燼。
兩人看見我出來了以後,也顧不上火堆的燙,手忙腳亂地把為數不多的幾個土豆扒拉到自己的麵前。
看著他們臉上如出一轍的警惕,我這才發現我上輩子究竟是有多瞎。他們的自私自利已經刻進了他們的骨子裏。
我隻是淡漠地瞥了一眼,然後拿起水桶去不遠處的水井裏打水,來來回回好幾趟,起初他們還寸步不離地跟著我,生怕我拋下他們吃了什麼獨食。
後來,看見我隻是再重複打水的動作以後,這才放心地繼續吃自己的土豆。
我燒了滿滿一大鍋的水,給自己洗了一個熱水澡,這是我半年來第一次洗澡。
又從黑乎乎的土房子裏,找出一把已經老的掉牙的剪刀,貼著頭皮剪去亂成雞窩一樣的頭發。
散落在地上的頭發裏,跳蚤的身影多如牛毛。
看著地上臟兮兮滿是跳蚤的衣服,盡管心中在不情願,但這也是我唯一的一件衣服,隻能強忍著膈應穿上。
我打開兩扇陳舊的木門,陽光卻不足以照亮屋裏,屋裏屋外就像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一麵滿是光明,一麵是驅不盡的陰暗。
我把潮濕的被褥從房間裏抱出來,踩在小板凳上,把他們搭在繩子上。
盡管今天沒有陽光,我仍寄希望於風能夠帶走被子上發黴的味道。
被褥還是奶奶結婚時的嫁妝,上麵的花色早已看不清楚,甚至連原本的顏色都看不出來了,唯一能夠看清楚的隻有上麵各種臟兮兮的痕跡和黑乎乎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