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直到這時，那幾位嬌小姐才終於知道，被她們當成豬食的東西其實是給人吃的，而眼前比豬欄還簡陋的房屋是給人住的。

難怪剛才高個子男孩會那麼生氣，她們說的那個話可不就是在罵人嘛！

“排好隊！排好隊！”小哥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就餓得咕咕叫了，偏又讓他倆負責看管秀女，輪到最後才能吃飯，他們連忙指揮道：

“男人每人有兩個饅頭一碗稀飯，你們女人每人隻有一個饅頭啊，不要拿多了！”

“我們連口稀飯都沒有嗎？”笑兒睜大了眼睛，問道。一個饅頭還不夠她塞牙縫的呢！

“沒有多餘的碗給你盛稀飯，你們喝點水就行了。”圓臉男孩回答得還真幹脆。

“我的包袱裏還有幹糧，你把包袱還給我！”郭福祥叫道。

“那不行，繳到的東西早就上交了！”大個子男孩橫橫地答道，“現在已經不是你的了。”

“你們這群土匪！”郭福祥罵道。

“我們本來就是土匪！”圓臉男孩見她們吵個不停，很是生氣，叫道，“你以為自己在哪呢？颶風堂——土匪窩！老實——”

“老實點，不然殺了你們。”上官敏佳實在忍不住要打斷他的話：

“我聽說颶風堂是這一帶最凶悍的盜匪，怎麼可能天天吃這個過活？小兄弟，你幫主也太小心眼了吧？自己大魚大肉，卻讓你們吃這個！”

“哼！我們幫主跟我們吃的一樣，他才不是小心眼的人呢，他是為了......”圓臉男孩正欲往下說，立即被高個子男孩製止了。

“是嗎？我可不相信！哪個是你們幫主啊？”上官敏佳接著問道，想從圓臉男孩嘴裏再掏點信息。

“幫主豈是你們能見的！”高個子男孩不客氣地回道。

“那是！多少女孩子見了他死乞白賴要嫁給他，可煩人了！”圓臉男孩子補充道。

“唉，天為什麼這麼黑呀？”上官敏佳笑問道。

“因為牛在天上飛。”司空語燕答道。她徹底認定那句“殺了你們”隻是嚇唬人的話而已。

“牛為什麼在天上飛呀？”上官敏佳又問。

“因為他們在地上吹。”笑兒指著那小哥倆，答道。

“誰吹牛了？是真的！要是你們見了，也一準看進眼裏拔不出來！”小哥倆還挺不服氣。

“那就讓玉麵追風出來見見！看看長得有多‘玉麵’？”笑兒起哄道。她是想記下他的樣貌，詳細地報告給衙門，讓這個悍匪頭子無處可逃。

“誰要見我呀？”一個高大強健的年輕男子從三當家剛才進去的那間茅屋裏走了出來。一身短打灰色布衣，很有點異國的味道。

“幫主！”盜匪們趕緊咽下饅頭，恭恭敬敬地站好。

小哥倆沒有撒謊，他確實長著一張令女人神魂顛倒的俊美臉龐。僅用玉麵二字來形容，實在是委屈了他那張臉。可那張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沒事，大家接著吃。”玉麵追風對眾人說道，徑直向笑兒走來。

笑兒隻覺得一陣冰涼的小風嗖嗖地吹了過來：早知道他貌賽潘安，就不拿他的長相說事了，這下玩笑開大了，把老虎引來了！

玉麵追風一臉冷酷地問小哥倆：“從哪弄這麼多小妞來？不怕浪費糧食！”

小哥倆可能是第一次跟幫主說上話，顯得非常激動，答道：“回幫主，她們是秀女，家裏很有錢的！”

玉麵追風一步步緊逼了過來，笑兒本能地往後退。

那家夥竟踩住了她的繡花鞋，她隻能幹站著，任憑他逼到自己的眼皮子上麵。她急忙低下頭，心臟跳得很厲害——嚇的。

他用一根手指抬起了她的臉，像打量牲口似的看了看，道：“嗯，長得還馬馬虎虎。”

笑兒不悅，把頭一偏，回道：“彼此彼此。”

玉麵追風又捏了捏她的手臂，並把她的手掌翻過來看了看，吩咐小哥倆：

“下午就帶她們到山林去采野果、挖野菜，一個人不摘夠五斤不給吃晚飯，我這裏可不養吃閑飯的人。”

這句話笑兒熟得不能再熟了，大夫人俞氏在她的麵前說了十幾年。哼！飯不給人吃飽，支使人幹活倒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強盜怎麼了？強盜就能這麼囂張嗎？

笑兒憤怒地說道：

“幫主，來者是客，你這樣對待客人恐怕不太好吧？再說我們也不是吃閑飯的人，你們從我們這裏搶走的銀兩足夠付一年的飯錢了。”

“嗬！你跟土匪講條件？小姐，你弄清楚了，你的命還在我手上捏著呢！”玉麵追風把手搭在笑兒的香肩上，任她怎麼努力都甩不開，“你的力氣還挺大的，你雙倍好了。”

“你欺負女孩子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就放了我們，去跟官軍真刀真槍地幹！”上官敏佳見匪頭子這麼對笑兒動手動腳，怒斥道。

“你的中氣很足嘛。你也雙倍吧！”玉麵追風才沒有興趣跟這群小娘們鬥嘴，鬆開笑兒就走了。

“你們有手有腳，不去幹活養家，卻在這裏打家劫舍，欺負弱小，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笑兒在他背後喊道，她的脾氣也很倔。

玉麵追風就當做沒聽見，隻留下一個俊朗的背影，如一陣風般地消失了。

秀女們每人隻領到一個變了形的黃饅頭。餓極了的她們一口咬了下去，呸！大部分人又吐了出來。

“這是什麼？這，這怎麼吃啊？又鹹又硬又澀嘴！”司馬瑞虹把饅頭往地上一扔，發起了脾氣，“你們自己吃好饅頭，把這種連豬都不吃的饅頭給我們？！”

“這可是糧食！”圓臉男孩叫道，連忙撿起來吹了吹，“誰吃好饅頭了？大家都是從一個桶裏拿的！”

“我隻問一遍，你們吃還是不吃？”高個子男孩怒問道。

“不吃！豬都吃得比這個好！”司馬瑞虹帶頭答道。

“好！你們就餓著吧！”小哥倆還舍不得自己吃，把她們丟掉的饅頭又放回了桶裏。

“姐姐，我吃不下。”司空語燕皺著眉頭說道。

“乖！必須吃下去，這是我們一頓的口糧。”上官敏佳勸道。

“對！就把它當成玉麵追風，咬死它，嚼爛了，吞進肚子。”笑兒邊說邊做示範，“你看，可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