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鶻汗國,位於大梁隴西之外,與韃靼大梁兩國接壤,曾經也有過輝煌一時的曆史,隻是隨著歲月的變遷逐漸走向了衰弱。
大梁建國之時,回鶻曾派兵相助過,因此兩國邦交一直不錯,尤其是大梁國內稀缺良馬,而回鶻產馬,故常以絹帛茶葉等物和回鶻交易互換,各取所需。
近些年韃靼汗國發展迅猛,兵力強勁,時常侵犯大梁邊境,在被諸如唐顯等名將打退數次之後又轉而襲擾回鶻。
此次回鶻使臣來訪,又帶來了兩州地圖,顯而易見是有點頂不住了,要來求援軍。
蕭珩在來之前已經有人給他分析過,心裏已經有了個底,因此並不意外,點了點頭。
“好,呈上圖來。”
呼阿魯應聲,雙手捧圖走上前,並請譚忠相助扯著卷軸一頭,他自己將下半幅緩緩展開。
“殿下請看,這是伊州,其下轄共八縣......”
蕭珩看得很認真,心中暗自激動。
這是一次給大梁拓展版圖的機會,哪怕隻是兩州,但那裏地處要塞,一旦占據便能順勢延展,可謂是無比要緊的所在。
隻是唐遷在一旁卻有些發呆,因為他忽然想起來這一幕為什麼熟悉了。
督亢地圖!
他再次認真打量了一番這個叫呼阿魯的回鶻使臣,隻見他深目高鼻,麵容確實是回鶻人的樣子,隻是他的眼神不太對勁。
被迫無奈來獻圖求援的,他的眼神為什麼這麼冷靜,看不見半點國土將失的悲傷與無奈。
有古怪!
唐遷心中一動,故作好奇地走到蕭珩身邊,似是也在看圖,隻是他的身體有意無意的略微比蕭珩越出了小半個身位。
呼阿魯還在繼續展開著地圖,口中說著:“湟州略小,僅有五縣,但其地水草豐足......”
唐遷的眼睛看似在地圖上,其實始終牢牢盯在呼阿魯的手上。
就在這時,地圖終於展盡,呼阿魯眼中冷芒一閃,右手從卷軸底部抽出一柄短劍,急刺蕭珩咽喉。
唐遷的心跳都暫停了一下。
果然,圖窮匕見!
短劍去勢如電,呼阿魯的眼中已經閃現出了得意之色,隻是......
砰的一聲,蕭珩忽然間摔了出去,而原本他所站的位置變成了唐遷,那柄短劍不偏不倚正刺在一個銀質的果盤上,紮了個通透。
呼阿魯反應極快,立刻就要抽回短劍,可是唐遷忽然往地上一滾,抱住銀盤硬生生絞著短劍扯了過去,呼阿魯不得不鬆手,瞬間成了空手。
譚忠大驚,抱住蕭珩就往外衝,口中尖聲高喊道:“來人啊,抓刺客!”
門口就有一隊侍衛,即刻衝了進來,刀槍林立,披堅執銳,瞬間將呼阿魯圍住按在了地上。
蕭珩再次衝了回來,急切地來到唐遷身邊查看:“牧之,你怎樣了,沒事吧?”
唐遷一骨碌爬起身,喝道:“捏住他下巴,防他自殺!”
侍衛急忙照做,自有高手將呼阿魯下巴捏脫臼,然後五花大綁捆起,又迅速四下搜查,看有沒有同黨。
不多時侍衛統領進來報告:“啟稟殿下,沒有發現刺客同黨。”
他看了一眼唐遷,眼中滿是感激,背上更是滲出了一層冷汗。
還好廣陵王世子反應快,不然太子殿下如果出事,他們這裏所有人一個都活不成。
唐遷走了過來,右手小臂上被劃開了一條尺許長的口子,鮮血淋漓,到底還是受傷了。
蕭珩臉色蒼白,衝過來拉住他的胳膊查看,急道:“快傳太醫來,快!”
自有人匆匆而去,唐遷搖搖頭:“破個皮而已,你沒事就好。”
譚忠兩腿打顫,老淚縱橫道:“多虧了世子殿下,若不然......”
他已經哽咽得說不下去了,剛才要不是唐遷在間不容發之際一把推開蕭珩,隻怕今天這刺客就得手了,那大梁的天就要變了。
唐遷咧嘴一笑:“譚公公你哭啥,太子可好端端的,再哭就不吉利了。”
譚忠急忙使勁擦著眼淚:“對對對,是奴才的不是,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蕭珩還要說什麼,唐遷卻道:“別的待會再說,咱們不如先審一審這位刺客老兄如何?”
呼阿魯看了過來,眼神平靜。
蕭珩咬了咬牙:“好!”
侍衛將呼阿魯按著跪在地上,找來條布帶勒在他口中,又把他下巴複合回原位,這樣既能防他咬舌自盡,也能勉強答話。
唐遷走了過去,忽然甩手一個嘴巴抽在他臉上。
“你他娘的,老子好好的一件袍子。”
呼阿魯頭一歪,旋即又扭回來,依舊平靜地看著他。
唐遷幹脆扯下半截袖子按住了傷口,好歹止個血。
蕭珩眼神冰冷居高臨下看著呼阿魯,問道:“說,你受何人指使,前來行刺本宮?”
呼阿魯淡淡說道:“在我回答你之前,這位大人可否先回答我的問題?”
唐遷想了想,說道:“可以,你要問什麼?”
呼阿魯問道:“為何你會發現?為何你似乎預知到了圖軸中藏有短劍?”
蕭珩譚忠以及眾侍衛也都看了過來,他們也同樣很想知道。
使臣覲見,所帶物品必定是被事先檢查過的,這把劍藏得巧妙沒被發現隻能說是呼阿魯的手段高,隻是他們搜查都沒看出來,唐遷是怎麼發現的?
唐遷很想告訴他們,因為我知道有個人叫荊軻,他給老子打過樣。
不過他嘴上卻說:“因為你不像個快要亡國來找救兵的,你沒有慘相。”
呼阿魯沉默了,隻是一個簡單的回答,他已經認栽了。
唐遷抬了抬下巴:“該你回答我了,誰派你來的,別說是回鶻啊,老子不信。”
回鶻現在水深火熱,不可能在這時候招惹大梁,尤其還是刺殺太子這種超綱的事情。
門外一個小太監端來兩碗茶,譚忠接過,放在蕭珩和唐遷身邊。
蕭珩正覺得口渴,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看著呼阿魯。
呼阿魯居然笑了:“這位大人果然好眼力,不過我不會說出我家主人是誰的,隻能告訴你,獻圖刺殺隻是他老人家的妙計之一,太子殿下還是會死的。”
蕭珩冷笑:“是麼?”
唐遷懶得再廢話,抽出一名侍衛的佩刀架在呼阿魯脖子上:“說,你們還有什麼人,還有什麼手段?若是不說老子現在就活剮了你!”
呼阿魯的笑容變得古怪起來:“你猜?”
唐遷大怒:“我猜你妹!”
就在這時,蕭珩忽然腳下一軟坐倒在地,臉色煞白如紙,艱難地說道:“不用猜了,茶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