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哈哈哈！”

呼阿魯狂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是走不脫麼？不，我是要留下來親眼看著太子殿下毒發身亡，現在你們覺得我家主人的妙計如何？啊？哈哈哈！”

譚忠愣住了，侍衛們愣住了，就連唐遷也愣住了。

四方館是接待外國使臣的地方，向來防範森嚴，尤其今天太子親至，更是又多了數重戒備。

可即便如此還是被人在茶水裏做了手腳，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

唐遷率先清醒過來，急聲喝道：“快去將剛才傳遞茶水的太監還有茶水房的人全都拿下，另調兵過來嚴加防範，此時起四方館不得有任何一人出入，違者殺無赦！”

譚忠也回過神來，一把抱住太子嚎啕大哭：“來人，快去傳太醫，快！殿下，你要撐住啊！”

唐遷一腳將他踹開，怒道：“這時候號個屁，快去打水，抓一把皂角泡進去，再找個漏鬥，還有四方館內備著的藥物全都拿來！”

譚忠慌亂得不能自已，隻見蕭珩強撐著對他說道：“聽牧之的，快......去！”

“是，奴才這就去！”譚忠已經不知所措了，連滾帶爬衝出門去。

侍衛統領同樣像個沒頭蒼蠅似的慌張，一邊讓人去通傳給弘德帝，一邊讓人調兵，然後押著呼阿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唐遷衝過去一腳踹在他麵門上，怒喝道：“說，你下的是什麼毒？”

呼阿魯悶哼一聲，獰笑道：“告訴你就有用麼？別白忙了，給太子殿下準備後事吧，哈哈哈！”

唐遷二話不說抓住他的一隻手按在地上，抄起腰刀用刀柄狠狠砸下。

“啊！”

狂笑聲變成淒厲的慘叫聲，哪怕呼阿魯再怎麼是條硬漢，可十指連心，這種痛楚也不是他能忍住的。

“老子再問你一遍，什麼毒？！再不說給你一根根手指全砸爛！”唐遷兩眼血紅，裝若瘋癲，再次舉起刀來。

呼阿魯急促喘、息著，渾身顫抖，額頭上豆大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淌落。

終於，他艱難開口道：“是......砒霜。”

撲通一聲，侍衛統領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砒霜？那是無藥可解的，豈不是說太子殿下......就死定了？

他兩眼呆滯，似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和全家的下場。

抄滅三族，死得幹幹淨淨，為太子陪葬。

可是，他忽然發現唐遷的眼睛一亮，難道世子有辦法？但是這怎麼可能，砒霜啊！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譚忠抱著一桶水衝了進來，進門時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還好被兩個侍衛手快扶住。

“世子，怎麼做？”譚忠帶著哭腔問唐遷。

唐遷喝道：“所有人出去，譚公公留下！再來個人，去打幾十個雞蛋，隻要蛋清，要快！”

“是！”

侍衛們拖著呼阿魯而去，遠遠聽到呼阿魯那囂張瘋狂的聲音：“砒霜還想解毒？異想天開，等著你們太子死吧，哈哈哈！”

接著就是一聲悶哼，顯然是被侍衛痛打了。

屋內隻剩下了唐遷和譚忠，還有躺在地上滿臉痛苦的蕭珩。

唐遷蹲到他身邊說道：“我試著盡力救你看看，但有沒有用我不敢保證，總之你若是死了，作為兄弟，我抹了脖子陪你上路！”

蕭珩勉強一笑：“你......盡管來，我信你！”

唐遷重重點頭，不再多說，抓過漏鬥塞在蕭珩嘴裏，喝道：“譚公公，灌水！”

譚忠不敢怠慢，強撐著提起木桶倒下，結果手抖得厲害，水淋了蕭珩一身。

他又快哭了，急道：“太子殿下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

唐遷怒道：“別廢話，快倒！”

譚忠隻得屏息凝神，專注倒水，唐遷用手捏住漏鬥與蕭珩的嘴接觸之處。

蕭珩被嗆得一陣劇烈咳嗽，鼻子裏都嗆出水來，唐遷依然不管不顧，繼續灌著。

過了片刻見蕭珩一臉痛苦，唐遷止住譚忠，將蕭珩抱著翻過身來，一隻手從下抄住他的胸腹間用力擠按。

“嗯？怎麼軟軟的彈彈的？”

雖然現在不是時候，可唐遷還是愣了一下，因為他赫然發現，蕭珩的胸前竟然很是飽滿。

隻是蕭珩已經大口大口嘔吐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譚忠早已經慌亂不堪了，老淚縱橫，手腳發軟。

他入宮三十多年了，那時連弘德帝都還是個少年，直到後來太子出生，便是他一直陪伴著。

弘德帝就蕭珩這麼一個子嗣，將來必定是由他來繼位的，譚忠雖是太監，卻是個忠厚之人，沒什麼野心，隻想著今後陪伴太子，到他登基，直到自己老去尋一個無人之地等死。

可是現在......

譚忠的心中一陣悲涼，不是因為他等不到那一天了，而是太子中了劇毒，就快要沒了，就像他即將眼睜睜看著親手撫養長大的後輩要死在自己眼前一般。

痛苦，絕望，一時間湧上了他的心頭。

耳邊忽然傳來唐遷的喊聲：“別發愣，接著倒！”

“啊？哦！”譚忠如夢初醒，打起最後幾分精神再次提桶，倒水。

然後唐遷再次將蕭珩翻轉，擠按胸腹催吐。

如此反複多次，譚忠的胳膊逐漸快要抬不起來了。

一個侍衛捧著一盆打好的雞蛋清匆匆而至，唐遷喝道：“正好，來！”

譚忠咬著牙將他趕出去，還是自己端起木盆，將雞蛋清小心地倒入漏鬥。

蕭珩還保持著神誌清醒，就是無比難受，從咽喉往下直到小腹的那一路仿佛抽筋似的。

而當帶著腥味的雞蛋清灌入口中，他的胃裏徹底翻湧了起來，唐遷抱住他翻過身，還沒等擠按，蕭珩已經劇烈的嘔吐了起來。

當最後一點雞蛋清灌完，也全都被吐完之後，門外忽然傳來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接著有人喊道：“太子殿下，太醫來了。”

唐遷已經快要虛脫，擺了擺手，譚忠也差不多了，嘶啞著嗓子道：“進來。”

兩個太醫快步走進，慌忙給蕭珩診脈，再是仔細地翻看眼睛，查驗舌苔。

唐遷的一顆心始終提著，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譚忠更是不堪，臉色慘白，嘴唇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了。

隻是他們忽然發現兩名太醫的手抖了一下，然後表情呆滯，整個人似是僵住了。

唐遷心中咯噔一下。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