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冬瓜？

所有人的臉色都僵了一下，麵麵相覷，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們都是最頂尖的公子哥，是吃遍京城的老饕，嘴比誰都叼。

本來看在張陽的麵子上他們決定來走個過場，隨便吃兩口之後拍幾句違心的馬屁就能走人了，可現在看到這塊冬瓜和清水似的半盅湯，連拿起筷子的興趣都沒了。

趙明軒也看清了，一怔之後哈哈大笑：“這就是你的新菜式？一塊冬瓜？你好歹也放個蝦米啊，世子殿下果然好手段，也不知能是怎生厲害的神仙味道，哈哈哈！”

唐遷微微一笑，巋然不動。

張陽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趙明軒，你他娘的幾個意思？冬瓜怎麼了，老子就愛吃冬瓜！”

說罷他端起湯盅一口吞下，那塊冬瓜意思性地嚼了兩下，剛要咽下去，忽然眼睛直了。

就在旁人不明所以之時，他忽然一聲驚呼：“我靠！”

所有人嚇了一跳，接著就見張陽像是嘗到了什麼極品珍饈一般，閉上眼睛細細咀嚼著，滿臉陶醉狀。

他的這副做派立刻引來一眾少年的好奇，有個小胖子也端起自己麵前的湯盅，隻淺淺喝了口湯，然後同樣的，眼睛直了。

胖子喃喃道：“鮮，太鮮了！冬瓜竟然會做出這等鮮美的味道，絕，絕了！”

於是一個兩個的全都開始品嘗了起來，接著就是一聲又一聲的驚呼，所說的話大同小異，都是一個詞：太鮮了！

趙明軒冷笑：“鮮？一塊冬瓜還能吃出海參味不成？”

隻是他的嘲諷根本無人在意，張陽高聲催促道：“唐小二，還有別的菜沒有，有就他娘的快點啊！”

一眾紈絝也七嘴八舌喊道：“是啊是啊，還有菜就快上，快！”

掌櫃的從一開始就提著顆心，無比緊張，直到唐遷拍了拍他：“還愣著幹嘛，接著上菜。”

“哦哦，是！”掌櫃的如夢初醒，大聲吆喝道，“上菜！”

以張陽為首的一眾紈絝立刻眼睛放光伸著脖子看向後廚方向，那個小胖子則淡定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仔細地漱了漱口。

第二道菜是幾顆小香菇，同樣看著清清淡淡毫不出奇。

這回眾紈絝有了經驗，慢慢品，細細嘗，臉上再次露出無比陶醉的表情。

小胖子忽然眼中流下淚來，竟是哭了。

“如此鮮美的味道，以後我吃不到了該怎麼辦啊？”

他身邊一個少年笑道：“沒事，你回江南後我替你吃。”

小胖子暴怒而起：“放屁，本少爺不會吃嗎？還要你替我？”

少年嗤笑道：“那你別走啊。”

小胖子怔住，然後咬牙皺眉似乎在糾結什麼，片刻後一拍桌子：“有了，我去國子監坐監念書，不回去了，這樣就可以繼續來吃了！”

唐遷看得目瞪口呆，一塊冬瓜幾顆香菇就改變了一個少年的人生方向？

眾紈絝又開始催促著上菜，然後就見一道又一道看似平平無奇但卻全都讓他們無比癡迷的菜肴上桌，而且來一道光一道，連盤子都被舔了個幹幹淨淨。

小胖子忽然大聲道：“掌櫃的，給我留一個包間，先預定到過年，以後我一日三餐都在摘星樓吃了！”

他一開頭，其餘少年也回過神來，紛紛叫嚷著也要預定包間。

趙明軒像是石化了一般，站在門口呆住了。

與此同時許多路人也被吸引了過來，站在門口圍觀著，很快就圍了個水泄不通。

人都是好奇心重的，當即就有路人抱著一顆嘗試一下的心進到店裏，現開一桌。

掌櫃的早就按唐遷的吩咐準備充足了，當即將客人也安排在了一樓，紈絝們吃得高興也沒介意。

沒多久菜上桌，驚呼聲再次響起。

這次門外的路人們終於相信了，這是真的，不是噱頭。

趙明軒糾結許久，終於咬了咬牙也踏入店中。

掌櫃的看向唐遷，唐遷笑了笑，說道：“給長平伯上幾道菜嘗嘗，算本世子請他的。”

“是！”掌櫃的樂嗬嗬地去吩咐後廚，一眾紈絝也都停下了筷子，不壞好意地看著趙明軒，眼中盡是幸災樂禍。

不多時菜端到桌上，趙明軒急急舀了一勺湯嘗了口，頓時愣住。

沒有誇張，不是演戲，是真的，這菜……真的鮮，從所未有的鮮！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滿頭大汗地匆匆趕至，好不容易鑽入門外圍觀的人群，一眼見到唐遷，才鬆了口氣。

“世子殿下，哎喲，可找到你了，快快，太子殿下有請。”

唐遷微怔，隨即點頭，然後對掌櫃的吩咐了幾句，又跟張陽他們招呼一聲。

接著他走到趙明軒身邊，笑眯眯道：“長平伯慢慢吃，哦對了，我家那個大廚還是不錯的，祝你生意興隆。”

趙明軒隻覺得心口被紮了一刀，他放下湯匙，呆呆起身，行屍走肉一般走出門去。

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他卻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因為他仿佛預見到了不久的將來，他的逍遙樓生意零落，被迫關門的慘淡樣子。

而摘星樓本來就生意好，以後的日子隻怕會愈發火爆。

唐遷坐在馬車上，心中很是淡定。

計劃成功了，但這是必然的。

今天請紈絝們吃的不是什麼新菜式，而是他在菜裏隻是加了一點點味精而已。

味精，能讓一道普通菜肴變得鮮美絕倫，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出現過，而他的做法說起來也很簡單。

昨天下午唐遷讓二毛出去買了幾筐海帶和蝦皮，經過熬煮炒幹研磨後再凝結成晶，雖然隻是土法炮製，但已經讓一眾紈絝們讚不絕口，吃了個酣暢淋漓了。

馬車載著他，卻不是直奔皇城，而是來到了四方館。

四方館是接待外國使臣之地，隸屬於鴻臚寺，唐遷一臉懵的被小太監領到館內，太子早已候在了那裏。

“這麼急叫我過來，有啥好事？”

唐遷很自然的來到太子身邊坐下，順手拈起一顆葡、萄丟進嘴裏。

旁邊一個隨侍太監瞪了他一眼，輕咳一聲。

唐遷假裝不懂：“譚公公卡痰了麼？”

譚公公名忠，是東宮老人了，可以說是看著太子長大的。

“好了，這裏沒有外人，無妨。”太子打了個圓場，說道，“回鶻來使，父皇讓我接見，我想你閑著沒事便叫你一起看個熱鬧。”

什麼叫沒事，我正急著掙錢呢。

唐遷腹誹了一句，但還是坐正了些。

他和蕭珩從小相交莫逆，宮裏有什麼新鮮玩意總是會給他也把玩欣賞一番，見個外國使臣自然也不是稀罕事。

不多時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走了進來，單膝跪地，俯首道：“外臣呼阿魯拜見太子殿下。”

蕭珩擺手：“來使免禮，賜座。”

一個錦墩送來，回鶻使臣卻沒坐，而是從身後解下一個紙筒，從中取出一卷畫軸。

“太子殿下，此乃我回鶻伊湟兩州十三縣地圖，特此奉上，隻求大梁皇帝陛下能出兵相助，抗擊韃靼蠻子！”

唐遷忽然心中浮起一個古怪的念頭。

這個畫麵……似乎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