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諸位大梁高層盡皆麵露古怪,誰都沒想到他們難以解決的水患問題,會被唐遷這個惡名昭著的紈絝三言兩句解決了。
而就在這時,唐遷卻忽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臣被人坑害,求陛下做主啊!嗚哇!”
所有人一愣,尤其是太子,是他將唐遷領來了,可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唐遷可是出名的小霸王,還從沒有人見過他哭成這樣的。
弘德帝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發生了何事?”
於是唐遷將管家把大半家產偷賣給長平伯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最後趴在地上哭喊道:“臣一家子快要活不下去了,求陛下做主啊!”
弘德帝的臉色黑了,喝道:“來人,讓趙明軒速來見朕!”
沒過多久,趙明軒匆匆而至,跪地山呼:“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
弘德帝不耐煩地打斷道:“趙明軒,你竟敢搶奪唐家產業,好大的膽子!”
趙明軒嚇得一抖,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頓時大呼冤枉道:“回陛下的話,臣乃是正大光明買來的,並非搶奪啊。”
唐遷料到他會這麼說,搶先反問道:“買?那你說說,花了多少銀子?”
趙明軒一滯,遲疑了。
弘德帝冷冷道:“怎麼,說不得麼?”
“臣......臣說!”趙明軒的額頭開始見汗,結結巴巴道,“共花了三......三千兩銀子。”
唐遷頓時又往地上一趴,哭喊道:“陛下你看,八千畝良田加七個鋪子啊,就三千兩,他他他他欺負人......嗚哇!”
弘德帝也氣笑了,冷哼一聲道:“趙明軒,你竟如此會做生意?不如來做個戶部侍郎如何?”
一旁看熱鬧的康永壽臉皮一僵。
大梁朝的地價看區域而定,但是京城周邊的土地通常都至少二十兩銀子一畝,八千畝地,還有七家城中的商鋪,總共給了三千兩?怕是單單一家商鋪都不止這個價錢了。
這和明搶有什麼區別?
趙明軒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右相莊仁,卻見莊仁對他微微搖頭,於是心中有了計較。
莊仁的女兒乃是大國舅蘇馥的兒媳,說起來也算是帶著親戚的,這當口自然要聽專業人士的。
“啟奏陛下,臣雖出價不高,但這是廣陵王府管家出的價,臣出錢買地買鋪子,隻能說臣撿了個便宜,這個搶字卻萬萬不能算的!”
趙明軒隻是長得好看,其實是個草包,莊仁的意思是你別墨跡,趕緊退地退鋪子,他卻誤以為莊仁讓他不要怕。
弘德帝的臉色愈發陰沉,嘿聲笑道:“撿便宜?不如你再替朕也撿些這種便宜來如何?”
趙明軒一怔,好像皇帝的反應沒在他的預料之內啊。
弘德帝冷喝道:“來人!”
隨侍太監應聲而入:“奴才在。”
弘德帝目露寒霜,緩緩說道:“擬旨!趙明軒以卑劣手段巧取巨財,將其一等伯降為三等伯,罰俸一年,另,限日落之前將一應田地商鋪全部歸還!”
“啊?!”
趙明軒傻眼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理解錯誤,事到如今隻能捏著鼻子認罪,“臣謝主隆恩!那......廣陵王世子,煩請將銀兩退還吧。”
唐遷翻了個白眼:“你銀子是給我的麼?”
趙明軒啞口無言,呆若木雞。
錢給了管家,他要退錢隻能去找管家要,沒毛病。
弘德帝冰冷的目光又射了過來,趙明軒心如刀割,想著那三千兩銀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臣......遵旨!”
趙明軒灰頭土臉的退下了,一眾大佬看完熱鬧也都各自告辭。
弘德帝想了想,說道:“牧之,你父親的骸骨已在回京路上,不日便到,你......早做準備。”
時值盛夏,從邊關到京城千裏迢迢,遺骸在路上必定會損壞,於是按軍中慣例將唐顯的遺體火化了,隻將骨灰運回。
唐遷沉默了,他終究還是成了個孤兒,偌大的廣陵王府還是需要他獨自撐起。
這壓力,有點頭疼啊!
離開禦書房,太子陪他一路走了出來,見他興致不高,低聲安慰道:“一切都會好的,不管如何,你還有我在背後撐著你。”
唐遷咧嘴一笑:“好。”
如今的朝堂之上外戚橫行,皇帝的政令有時都多受阻礙,便是因為皇後那一家子占據了多處要職。
皇帝為什麼會被欺壓成這樣,唐遷不知道,他前身就是個紈絝,從沒關心過這個。
他隻知道太子的日子其實並不太好過,每日裏被一雙雙眼睛盯著,稍有不對便有人上表參奏彈劾。
“你就是太好說話,叫什麼蕭珩?你該叫蕭橫,蠻橫的橫!”
這是以前的唐遷經常對太子說的一句話,也是朋友之間發自內心的關心與無奈。
當天晚上,唐遷獨自躺在床上,看著窗外一輪皓月,靜靜地思考著。
穿越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才這一天就發生了這麼多事,讓他有些難以適從。
兩世為人的他可不再是以前的那個紈絝,他能敏銳地察覺到四周有無數人對他的惡意。
廣陵王府曾經有多輝煌,現在就有多危險,所以他才會在禦書房假借太子之名出了治理水患的計策。
堂堂王府,如今隻剩了他一個,如果他還是個廢物,自然沒人會在意他,可若是他一下子變得精明厲害起來,旁人對他的警覺也會隨之提升,到那時,危險就要來了。
但是......那又如何?這個家再怎麼敗落,老子也是個世子!
唐遷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漸漸睡去。
第二日一早,唐遷被一陣喧鬧聲吵醒,他睜開迷糊的眼睛罵道:“誰啊?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二毛推門衝了進來,激動叫道:“少爺少爺,咱家的地和鋪子都回來了,都回來了!”
唐遷又閉上眼,喃喃道:“回就回,多大點事,滾,讓老子再睡會!”
“那個......少爺,怕是你睡不成了。”二毛嘿嘿一笑,“張小公爺在外邊等著你呢。”
唐遷不耐煩地揮手道:“讓他等著,別煩我!”
二毛說:“他說有樁買賣,問少爺有沒有興趣。”
唐遷一下子坐了起來:“去打水,本少爺要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