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偏廳之中，一個人高馬大的黑臉少年翹腿坐著，手指無聊地掏著耳朵。

燕國公張徹之子，張陽，唐遷自幼一起玩到大的發小，也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紈絝惡少。

“少爺慢點，小心絆著！”

二毛邊提醒邊跟著唐遷出來，手上還在給他係著腰帶。

唐遷一見到張陽眼睛就發出了光：“啥買賣啥買賣？”

張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嘲笑道：“聽說你家鬧內賊了？讓趙明軒那鐵公雞撿了把便宜？”

“沒事，都要回來了......趕緊的，什麼買賣？”

“知道你缺銀子，哥哥特地來帶你去掙一筆的，怎麼樣，夠意思吧？”

張陽站起身叉著腰，一副得意又欠揍的表情。

“那還等什麼，走！”唐遷終於穿好了衣服，拉著張陽就往外走。

城外近郊一處莊子外，馬車停下，唐遷和張陽從車上下來，門前有個胖子已經候在了那裏。

“小人丁良才見過二位少爺。”

張陽斜睨道：“丁胖子，沒人搶先吧？”

丁良才滿臉堆笑，臉頰上的肥肉都在抖著。

“小人哪兒敢啊，說好了給小公爺先打眼瞧瞧的。”

唐遷看著四周荒涼的景色，問張陽：“神神秘秘的，到底什麼買賣？”

張陽嘿嘿一笑：“進去你就知道了。”

丁良才賠著笑引路，打開院門，隻見院子裏站著一群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的年輕女子。

唐遷愣住，回頭看張陽：“你說的買賣就這？”

張陽道：“這都是蘇州湖州兩地的民女，乖巧聽話，說話又糯又軟，在京城裏能賣二十兩銀子一個，而丁胖子給本少爺的價錢是五兩，你看，咱們轉手就能......”

唐遷打斷他道：“等等，蘇州湖州？那兒不是在鬧災麼？”

張陽道：“要不怎麼能這麼低價買來這麼多？你別廢話了，她們都是自願的，不然快要活不下去了。”

唐遷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起來，大梁朝是允許人口買賣的，隻要賣方自願且簽下契約即可。

可他是個有節操的人，哪怕現在王府臨近敗落，也還是不能接受買賣人口這種事的。

更何況還是江南災區，這種趁火打劫販賣人口的事簡直毀他三觀。

丁良才小心地賠笑道：“這位少爺......”

張陽瞪了他一眼：“什麼少爺，這是廣陵王世子。”

丁良才臉上的肥肉一抖，急忙躬身行禮：“原來是世子殿下，小人失禮。”

唐遷沒理他，皺眉沉思了起來。

蘇州，湖州......他的心裏冒出了一個想法。

張陽推了他一下：“趕緊的，呆會兒別人就來看貨了，咱們先選一批好的。”

唐遷再次看向那些女子，隻見她們的臉上沒有緊張沒有忐忑，隻是一臉麻木，仿佛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

在這個時候她們就仿佛是市場上的牲口，任人挑選著，沒有反抗的權力，能活下去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你這兒總共多少人？”

丁良才道：“回世子，攏共兩百一十九個。”

唐遷道：“我都要了。”

“啥？”張陽跳了起來，“你他娘的瘋啦？”

丁良才是開牙行的，做的就是投機取巧賺取差價的生意，他弄來這麼多人本來就是賺錢，賣給誰都無所謂。

而張陽本來的意思是他憑借身份有一定人脈，選上幾十個分別賣給相熟的公侯勳貴們，也能掙上幾百兩銀子。

可是眼前這些女子全買下來，他自問沒這個能耐在短時間內全賣掉，難不成還養在家裏？

最關鍵的是他沒錢賺了。

唐遷不理他，又問道：“你這座院子賣不賣？”

丁良才樂得眼睛都看不見了：“賣賣，當然賣。”

“行，你出個價吧。”

張陽急了：“你他娘真的瘋啦？這麼大個莊子買下來幹啥？”

唐遷道：“對，窮瘋了，你替我先付了銀子，半年......哦不，三個月後還你。”

“我......”張陽無語，不過他從小和唐遷一起長大，知道他的脾性。

打架惹事是常態，但是吃虧做冤大頭卻從來沒有過。

最終他還是屈服了，他們是發小，是兄弟，臭味相投，卻也互相信任。

借錢而已，一句話就夠了。

“行行行，老子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張陽罵罵咧咧的把賬接了過去，隨同而來的二毛也已經傻了眼，他的想法和張陽一樣，不知道自家少爺買這麼多人口和這麼大個院子幹啥。

卻見唐遷對他說道：“去家裏調幾個人來，給這些姑娘安置好，吃穿用度你來負責。”

“啊？”

“快去！”唐遷一腳踢在他屁股上，二毛急忙匆匆出去，借了張陽的馬車回去城內。

半個多時辰後，他帶著幾個唐府家丁回來，車上裝著諸多鋪蓋衣物和吃的。

“幹得不錯。”唐遷誇了一聲，又遞給他幾張紙，“你們幾個分別去周邊的幾個地方找木匠，把這些東西趕出來，要快。”

二毛懵逼地接過，隻見幾張紙上畫著好幾樣各自不同形狀的東西，這是唐遷在剛才問丁良才要來紙筆現畫的，每個東西旁邊清楚標注著尺寸大小和數量。

“是，小人這就去。”他知道自家少爺的脾氣，不敢多問，急忙安排一人留駐在這裏負責這些女子的生活起居，然後將幾張紙分別給其餘幾人，四散出去找木匠。

事情完畢，張陽坐在一旁生著悶氣。

剛才他付給了丁良才足足一千五百兩銀子，雖然說明是唐遷跟他借的，可他還是覺得肉疼。

想來想去他還是氣不順，說道：“唐小二，我得帶幾個回去，不然虧得慌。”

江南果然是出美女的，這些女子哪怕憔悴了些，穿著破爛了些，可一個個都眉清目秀身材苗條的，有幾個甚至還很是好看。

唐遷白了他一眼：“想屁吃，老子自己都沒個貼身丫鬟，你要個屁。”

丁良才交割完了房契正要走，聽到這話湊過來笑道：“世子要貼身丫鬟也簡單，你看那倆怎麼樣？保你滿意啊。”

唐遷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然後臥槽了一下。

隻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俏麗少女站在人群裏，正巧也在看著他，眼神中帶著膽怯與好奇，像是兩頭小鹿。

雙胞胎？姐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