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深如果我今天死在了醫院裏......”
“那裏麵是你的妻子,你知不知道她隨時會死在裏麵!”
“......是秦小姐的病危通知書。”
封雲深踉蹌往後退了一小步,不就是捐個骨髓流個產嗎?為什麼連命都能丟掉?
病危通知上的每一個字他都認得,可組在一起卻看不懂了,病危通知......意味著,秦惜隨時會在搶救中死去。
他想起秦惜瘦弱的身體,她額頭上的傷,她走路時搖搖晃晃的背影。
以及那些一直被他忽略的情緒,秦惜提離婚時心臟的刺痛,她出事後,處變不驚的他手足無措,這種情緒是麵對薑明鈺時從未出現過的。
他曾去辨別過這些異樣,但都無疾而終。
但現在他好像明白了這代表什麼意思,他不想和秦惜離婚,不想她出事,他現在正在意著這個女人。
多可笑啊,她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他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他怎麼可以,怎麼能?
封雲深猛地握緊拳頭砸在了牆上,半點力都沒收,牆磚上都出現了龜裂,而他的手垂放著,顫抖,滴血,很疼,但對比起心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強烈的疼痛讓他清醒過來,他不可能會愛上秦惜的,不想她死也不過是因為他還沒作踐夠。
他忍辱負重十五年,秦惜這才剛開始,她憑什麼死啊?薑明鈺現在還在無菌倉裏,要是出現什麼排異,還能用上秦惜的身體。
這些理由都很合理,封雲深嘗試著把自己說服,嘴裏卻不知何時傳來血腥味。
他想進去看一眼秦惜的情況,許輕舟都能進去給她捐血,而他作為秦惜的丈夫,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
許輕舟抽完血臉色有些發白,他沒有休息而是立即換上了無菌服,在醫生的安排下進了搶救室。
這裏太過安靜,儀器的聲響顯得很刺耳,心跳儀上,秦惜的情況不容樂觀,幾乎快成一條直線。
他明明昨天才見了秦惜,那時的秦惜還對未來充滿期望,她溫柔撫摸肚子笑得一臉恬靜,期盼著孩子的出生。
秦惜是他見過最堅強的人,這三年的婚姻她過得並不幸福,但她從未和任何人說過,每次他問她最近的情況,她總是笑的很開心地說,“我過得很好啊,別為我擔心。”
怎麼能不為你擔心,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了。
原本就蒼白的臉如今在燈光下好似變得透明,就連嘴唇都呈灰色,好似隨時都會斷掉最後一縷氣息。
空氣裏漂浮著消毒水味,當離秦惜近了後,還能聞到她身上的血腥。
“惜惜,對不起,我來晚了。”許輕舟走上前,輕輕握住秦惜的手。
秦惜臉上帶著氧氣罩,微弱的氣息在裏麵化作薄薄地一團霧,手指微不可查的動了一下,慢慢地,她睜開了眼睛,她看不太清,模糊的視線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一眼便分辨出來這是許輕舟。
“輕舟,我好疼啊。”堅強了這麼多年的秦惜,第一次在外人麵前喊疼了。
“乖啊,堅持住,忍過去就不疼了。”許輕舟眼角潮濕,他恨不得躺在手術床上的是自己,能替秦惜分擔所有的痛苦。
秦惜努力地抬起手,把手放在腹部上,眼淚流得洶湧:“救救我的孩子,輕舟求求你了,我不想失去他。”
她太虛弱了,發出的聲音微不可聞,隻有靠到她嘴唇邊才能聽到她在說什麼。
許輕舟聽到她還想留住孩子,臉色難看,他想都不想直接拒絕:“惜惜,你聽我說,你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這個孩子不能留,就算這次留下來,後期也容易出事,何況,封雲深根本就不在意這個孩子。”
如果他在意這個孩子,他就不會在秦惜懷孕的時候強行對她動粗,更不會讓她做骨髓移植,他剛才在外麵看得很清楚,封雲深在提到這個孩子的時候,沒有一點感情。
再一個,秦家破產,他得到的消息是,背後一手策劃的主謀就是封雲深,封雲深現在可是秦家的仇人,秦惜怎麼還想著要保住他的孩子。
秦惜就算今天留下了這個孩子,那也是暫時的。
秦惜搖搖頭,她知道許輕舟是誤會了。
留下這個孩子,怎麼可能會是因為封雲深,這次她真的疼怕了,怕到再也不敢愛封雲深。
她想留下這個孩子的原因,僅僅是因為這是她的孩子,秦惜哽咽著:“他是......我的親人......”
是她想要多一個親人,或許多一個人陪著她一起等爸爸出獄,就沒那麼難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