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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有了反應,刀疤男惡聲惡氣地凶道:“看什麼看!小心爺刮了你這一雙珠子!”
這樣的人,我自然也是見過的。
市井裏討生活的人,誰沒被一兩個這樣的惡漢欺辱過。
所以我沒有生氣,隻是笑笑,還將他往旁邊殷勤地讓了讓:“軍爺您請。”
仍舊是普通百姓對兵士的尊稱,好似忘了如今的我自己也是軍營中的士兵一樣。
這顯然取悅了他。
刀疤男哈哈大笑。
我低頭撿碗的時候,眼裏也禁不住漏出一絲笑意。
想進軍營,費了些力氣便進來了。
想找人,這人卻自己就撞了上來。
事情的進展比想象中更為順利。
刀疤男見我全然順從,任人宰割的孬樣,傲慢地自鼻子裏噴了一口氣。
“哈!乞兒出身,入營大出了一把風頭,還以為有多高能耐!”
我剛將碗拾起,餘光中見到山子路過。
刀疤男也看到了。
他的聲音大了起來:“山子!難道你果真身子不行了?”
“這樣一個風都能將他吹得對折的小子也能將你困得動彈不能!”
山子本不欲搭理,沒想到刀疤男不依不撓。
他大喊道:“隻要你叫我一聲爹,我就替你收拾了這小子,如何?”
山子的臉色便難看了起來,手攥了又鬆,終於按耐不住,便要一拳貼至刀疤男的刀疤上麵。
眼見兩人就要打起來,周圍的人連忙聚集過來想要勸架。
“山子,算了!別跟那爛疤糾纏,他能惡心得你半夜都睡不好。”
大家都在拉著山子,那叫爛疤的男人更要得意起來,還當眾人都怕了他。
看他獨自一人立在一旁,無人緣還不自知,我在心底暗暗撫掌。
獨來獨往,意味著這個人今後即便消失了,也無人去尋,更不會有人想要來替他尋一個公道。
待人散之後,我默默地端著碗來到營帳背後。
飯菜雖撒了,餅放身上擦擦還能進嘴。
隻是終究沒那麼扛餓了。肚裏咕嚕嚕地發出一聲長鳴。
我歎一口氣,剛要站起來,卻見眼前又出現一塊餅。
順著持餅的手,我往上看去。
是山子。
他的臉上仍有峻色,顯見心情也不算好,卻施了我一個餅子。
我疑惑地歪頭看他。
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去。
“他叫爛疤,與我不對付。今日之事你應當是受了我的牽連。”
說完,將餅往我懷裏一塞。
“你也別去惹他。我知你有一身力氣,但他不一樣,那個人心氣兒是帶邪的。”
這一番囑托出口後,山子長舒一口氣,好像完成什麼任務一樣,便急匆匆地走了。
擺著一副冷峻的臉色卻做著熱心腸的事情。
我看著他的背影,噗嗤一聲笑了。
這是一個好人。
市井裏,好人難活。
希望軍營中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