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聞看著麵前的男人,眼底被勾起一抹興趣。
一會兒是躺在牢裏等死的殘廢,一會兒卻又搖身一變成了神誡樓的樓主,看來在天牢的時候,她這位皇叔沒有對她講實話啊!
就是不知道,浣氏花的事情上,他是不是也撒了謊......
察覺到甘聞的視線,墨疑麵具下的聲音露出幾分疑惑來:“誠王妃怎的還跪在地上?莫不是有何冤屈?”
他目光一一掃過甘家眾人,又轉向甘聞,似不經意隨口道:“在下雖人微言輕,但既然來了,也是能斷一斷對錯的,誠王妃不必害怕,有何委屈不妨說出來。”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甘仁尤其,目光驟然一縮,看著甘聞的眼神不由意味深長起來,試探著問墨疑:“樓主......認識小女?”
“那倒不曾,隻不過——”
墨疑輕笑一聲,明明甘仁站得高,他坐輪椅處低,但偏讓人覺得氣場和威壓都猶在萬人之上:“隻不過在下早年同聞老有些交情罷了。”
這話等同於明擺著幫甘聞撐腰了。
甘仁頓時臉色一變,其他人也沒敢開口。
怎麼開口?難道說甘聞沒有冤屈,他們不過就是想打她?
眾人一時神色各異。
甘聞眉頭一挑,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跟她外祖家有交情,但他想幫她,她也就沒必要急著戳破他。
雖然,她並不需要幫忙。
甘聞微微勾了下唇,淡定地拂了拂衣裙從地上站起,對墨疑道:“多謝樓主好意,不過我並沒有什麼冤屈,家裏人隻是跟我鬧著玩罷了,這是我們甘家的習俗,就喜歡隨便拉人下跪,好給祖母慶壽,對吧父親,祖母?”
“......是,是。”被趕鴨上架,甘仁隻好訕笑著對墨疑道,“一點小誤會,讓樓主見笑了。”
墨疑笑著說“無礙”,頓了頓卻又狀似無意道:“隻不過這等奇異的習俗,往日我倒不曾在別處見過。”
甘聞眉尾一揚,唇角勾得更高,這人果然對她的胃口,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用意!
甘聞立刻道:“這還不簡單,現在就可以表演給樓主看呢,樓主還請上座。”
“哦?既如此,那就煩勞王妃了。”
兩人一搭一唱,根本沒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就敲定了這個“表演項目”。
直到甘聞一聲令下:“來人,還不快請側妃跪下!”
“什麼?”
甘依依正恨恨拽著手帕,遺憾沒能打成甘聞,忽然聽見自己被點名,恨得臉色都猙獰起來:“甘聞你敢......”
“好妹妹,難道你並不想給祖母賀壽嗎?”
甘聞冷聲打斷她的話,又看向甘仁:“還是說父親方才隻是欺騙我欺騙樓主,押我下跪一事並非賀壽,而是欺壓皇室宗妃?”
一句話,三個大帽子扣下來!
甘仁若是敢說一個“是”字,那就別想從甘聞手裏再拿到信物,別想再取得神誡樓的信任,更有可能得罪陛下!
這誰敢應!
甘仁一個頭兩個大,隻能硬著頭皮道:“怎,怎麼會,為父都說了方才隻是誤會,隻不過......”
“如此,那就有勞了。”墨疑直接截斷了他的後半句話,一臉期待地等著甘依依“表演節目”。
甘仁:“......”
甘聞冷笑一聲,對方才押著她那兩個侍衛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剛才怎麼對本妃的,現在就怎麼對側妃,若是力道輕了一分,那就等著被問罪吧!”
兩個侍衛被甘聞眼神一掃,下意識就照她的話去做了。
甘依依被狼狽地押到廳中央,還在不停地掙紮:“王爺救我......”
若是這會兒跪下,豈不是丟了大人!
甘依依說什麼都不肯,一個勁兒的看向墨晏。
墨晏卻黑著臉怒視著甘聞,他是寵愛甘依依,可是甘聞畢竟是他名義上的正妃,正妃受辱,若是他此刻偏幫側妃,豈非自己坐實了“寵妾滅妻”的名頭?
而且這個神誡樓樓主......
墨晏眼神微閃,很快拿定了主意,對甘依依道:“依依莫怕,隻是為你祖母賀壽而已。”
甘依依不可置信地看著墨晏,還想說什麼,就被人按著肩膀“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墨疑:“嗯,倒真是別致的習俗。”
甘聞憋著笑道:“還有更好玩的。”
她一步步朝甘依依走去,甘依依驚恐地看著她:“你想幹什麼?甘聞你離我遠點,別靠近我......”
“啪!”
話音未落,甘聞一巴掌扇過去,甘依依慘叫一聲,臉頓時腫得老高。
甘老夫人氣道:“放肆!你做什麼?”
甘聞頭也不回,聲音冷冽道:“這叫加菜,扇得耳光越多,祖母越是福壽綿延呢。”
甘老夫人頓時噎死,梗著脖子說不出話來。
甘依依以為已經完事了,沒想到剛轉過頭就看見甘聞又揚起了手,頓時慌亂:“你幹什麼?救命,王爺救我,祖母救我......”
“啪!”
“啪啪!”
“......”
不停地扇巴掌聲有節奏的響起,此起彼伏間混雜著甘依依的呼救聲和慘叫聲。
然而甘聞隻是語氣輕快道:“妹妹辛苦些,畢竟咱們是替祖母祝壽嘛。”
等節目結束,甘依依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甘家眾人臉色都十分難看,偏偏這時墨疑還有興致道:“如此習俗真是精彩,哦對了,在下過來為甘老夫人賀壽,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墨疑看了眼身後的隨從,隨從立即上前將一個禮盒遞給甘仁。
“豈敢豈敢,勞樓主掛念。”甘仁捧著禮盒,臉上勉強掛著笑容,“樓主書房請。”
連宴席也顧不上。
墨疑正要離開,然見甘聞的視線探究似的盯著自己,不由心中微動。
一瞬間,竟覺得她是認出了自己。
可是這絕不可能,她隻見過他一麵,還是在昏暗不見天日的牢房裏,他又刻意改了聲音,絕無露出破綻的可能。
他壓下心裏莫名的想法,想了想,試探道:“誠王妃為何一直看著在下,可是還有事?”
甘聞眉頭挑了挑,微笑搖頭:“無事,隻是看樓主貌若潘安,忍不住欣賞欣賞而已。”
墨疑:“......”
墨晏:“......”
墨疑麵具下的唇角緩緩勾起。
自己這個侄媳,還真是次次都語出驚人!
一旁的墨晏臉都綠了,一個帶著麵具根本不知道長什麼樣的男人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
甘聞這麼說分明就是故意當眾給他戴綠帽!
“陌生人麵前丟人現眼,甘聞你還不給我過來!”墨晏瞪著她斥道。
甘聞一挑眉,甘家人認不出來就算了,這可是他的親叔叔,墨晏連自己的親叔叔都認不出來?
兩人前腳離開,甘聞就甩了甩袖子,看著甘老夫人:“還打嗎?”
她有的是時間陪他們玩兒。
甘老夫人氣紅了臉,還能打嗎?
再打,不就又驚動神誡樓的樓主和甘仁嗎?
甘聞聳聳肩,帶著渺渺轉身就走。
頂著豬頭臉的甘依依委屈兮兮地靠在甘老夫人懷裏,哽咽不清地道:“祖母你看她......”
甘老夫人瞪著門外那個愈走愈遠的身影,想不通這個丫頭如今怎麼變得這麼厲害。
甘雄冷笑一聲道:“妹妹放心,神誡樓樓主能護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
“等他一走,今晚看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