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離開後,王妃語調緩和了些。
“今年十九了?”
“正是。”
王妃看似在家長裏短,說出的話卻讓林琅音毛骨悚然,“是有些年歲了。不過一個通房,也不講究那些。我不管你懷揣怎樣的心思,但你已經是世子的人,就要好生伺候世子,別給旁人機會,讓心懷鬼胎的人接近世子。”
林琅音忍不住臉紅。
一邊驚詫與王妃承認了她通房的身份,日後在府中的日子,也就沒那麼難捱了。
一邊又了然。
以為王妃在忌憚顏阿曼,可顏阿曼注定是個死局,難道雲別塵沒跟王妃解釋?
“東宮今日下了請帖,下月初太子妃生辰設宴,屆時我告病在府,你去庫房挑選幾樣禮品,陪著世子前去參宴便是。”
感恩戴德謝過王妃,林琅音回到房間後,仍沒消化掉這“潑天的恩情”。
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直到被雲別塵帶出府,參加靖王組織的踏青。
再次頂著顏阿曼那吃人的目光,林琅音適才覺得可能是她想多了。
“人都齊了?”
世家公子都擠上一艘畫舫,雲別塵掃視眾人,漫不經心開口問。
靖王是皇後嫡子,組織踏青大多都是皇後在背後操持,絕不會有任何紕漏。
順著雲別塵的目光看了一圈,“應該齊了吧?世子還有要等的人?”
雲別塵嘴上說著沒有,林琅音卻分明感受到搭在肩頭上的手指,微微加重了力道。
林琅音被捏痛了,錯愕抬頭看著雲別塵的側顏,果然蘊著黑氣。
“雲別塵?”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落在林琅音肩頭的手也跟著鬆了,她不敢喊疼,抬手假裝整理衣裳,不著痕跡揉了揉剛被掐過的地方,然後抬眸看向人群,好奇到底是何人敢直呼雲別塵的姓名。
原來是工部侍郎家的幼子,齊煜。
林琅音隻敢看一眼,便收回目光。
好像第一次聽見雲別塵在發自內心的笑。
兩人互相捶對方肩頭,就聽齊煜打趣道:“前幾年在邊境,本少爺可沒少在你手中吃‘苦頭’,你還敢大搖大擺的進京?”
齊煜從前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冥頑不靈,聽說工部侍郎為了他,屢次險些掉了烏紗帽。
這些林琅音隱隱有些印象。
後來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京城中聽不見有關齊煜的流言。
林琅音覺著齊煜好像穩重不少,別看他嘻嘻哈哈的,口中的話仿佛在暗指雲別塵如今的處境。
雲別塵嗤笑,攬住他肩膀往船艙裏帶,“來來來,有什麼招數盡管使來,小爺看看你去了青龍軍後,身手有沒有長進。”
兩人三兩步就進了船艙,船上的下人魚貫而入,把林琅音擠在外頭。
林琅音正想等著他們都進去之後自己再跟上去,有人小聲叫住了她。
她眉心輕蹙,不敢應聲,假裝沒聽見加快腳步往船艙裏擠。
就聽那人又道:“說你呢,耳朵聾了?把這盤果子送到最前頭的船艙,別讓主子久等了!”
林琅音穿的再好,也是下人的衣裳。
以為被人當成婢女使喚了,心想趕緊送去也無妨。
便接過了那盤果子。
豈料,冤家的路總是這麼窄。
那處艙裏的正中央,顏阿曼像一朵被簇擁的芙蓉,看到林琅音卑微走進來,笑的意味深長。
“林琅音?你什麼時候來到畫舫做事了?看不出來你的人脈還挺廣的呀。”
林琅音抿唇,她剛才在人群中,分明看見自己站在雲別塵身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