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烙印似水滴炸開。
這一片,那一片,某些地方還特別密集。
本以為是無規律可尋,但蕭麟留心觀察了會,便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烙在地上的印子並非是無規律可尋的,它分布的位置大多數都是在些無人會經過的小路上。
由於那些小徑長年沒人走,烙印有些落在了雜草上,周圍都是一片枯黃,若是落在地上,那便是寸草不生,隻能看見那黑黑的印子。
“徐盛,你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這......”
徐盛瞧了眼,眼底有些疑惑。
“下官不知,許是些臟東西吧。”
徐盛走上前,想要擦拭地上的痕跡,可那烙印似入木三分,越往下刮,沒了上麵的塵土遮掩,下方的顏色又深了一層。
“怎麼擦不掉......”他嘀咕著,手上加大了勁。
唰唰唰。
蕭麟幾人就站在後麵,看著徐盛跪在地上的刮著。
過了會,蕭麟出聲道。
“不用刮了,想來是刮不掉的。”
徐盛起身,一片窘態,臉上還掛著灰塵。
“殿下恕罪......”
蕭麟沒理會,接著往前走。
這是個重要線索!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他怎麼說也是經過九年義務熏陶過的人,一眼就瞧出了不對勁。
路上有點痕跡很正常,畢竟汙穢的東西多了,總會有些東西會殘留在地上。
可雜草上那一圈的枯黃,明顯是受到了高溫灼燒留下的痕跡。
沿著星點痕跡走著,蕭麟發現自己越來越遠離府邸的中央。
他給了徐盛一個坦白的機會。
“太守知道,這是通往何處?”
“不知。”徐盛鞠著躬,恭敬道:“下官平日裏忙著公務,家中的事情一直都是下人在管理,下官......確實不知。”
“是嗎?”
蕭麟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收回了目光。
“那咱們就看看,這背後是什麼吧。”
再往裏走,他們來到了後院。
相比於前院,這裏更加的荒涼。
前院邊角的地方,起碼還有人打掃的痕跡,而這裏落葉堆滿了一地,有綠有枯黃,一腳下去,還能感覺揉軟。
挪開腳看,本該是石板的地,上麵覆蓋著一層黑色的碎片,像是腐爛的枝葉和各種不明物體混合在一起。
徐盛立馬解釋道:“殿下,這後院鮮少有人來,所以就沒人來打掃。”
蕭麟沒說什麼,隻是蹲下去,用上撇開了上層的落葉。
他瞧了眼,見這處沒有自己想要看的東西,又換了個方向,看了起來。
“殿下......”
徐盛欲言又止。
看著蕭麟白熙的手沾染上了黑色的汙穢,他舔了舔唇,立馬湊上前去。
“殿下,您要找什麼,吩咐下官便是,下官幫你找。”
“不用。”蕭麟找到了方向,結果發現徐盛擋在前麵,他冷漠道:“起開,別擋路。”
徐盛悻悻摸了摸鼻子,快步走到了旁邊。
在場幾人就看著他們尊貴的秦王殿下,蹲在地上,在一片垃圾的裏,也不知道在找著什麼。
忽然,空中傳來一聲輕笑。
眾人循聲望去,發現蕭麟站了起來,臉上掛著笑。
“找到了。”
雪兒疑惑走上前來,詢問道:“殿下找到了什麼?”
“你等會便知了。”
蕭麟賣了個關子。
“你們順著這個模樣的痕跡,把落葉清出一條路來。”
身後的親衛領命,幾個大高個的男人,也如同蕭麟那般,在地上用手掃開落葉。
蕭麟方才所說的痕跡,是不同於枝葉腐爛的黑,而是帶著些許的灰。
用手一摸還能感知到,帶著灰的地方,會相較於其他的黑,幹燥很多,就像是陽光獨寵了這個區域一樣。
沒一會兒,親衛清出了幾條道。
多數都是清到一半,痕跡就戛然而止了,唯有一條道,一直往前延長,直至看不見頭。
就是這!
蕭麟笑了笑,領著人大步往前走。
道路通向了另一條小路,看樣子像是推倒了太守府的圍牆,與外邊的叢林融為一體。
叢林本該鬱鬱蔥蔥,然而他們順著痕跡走時,卻發現這裏的葉子都是蔫黃蔫黃,像是營養不良一樣。
走著,林中出現了一間竹房。
蕭麟心念一動。
想必是這了。
他加快腳步,朝那走去。
外看這房平平無奇,竹子稀稀拉拉搭建了起來,勉勉強強支撐起了一個能居住的地方。
奇怪的是,這房子不蓋草席。
再近些,蕭麟發現,半開的窗戶上居然舍得糊上棉麻紙。
本來就有些淡黃的紙張,也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被熏得接近於深褐色,要是太陽再照一下,蕭麟都怕這房子會直接起火。
蕭麟大手一揮。
“搜!”
身後的幾個親衛直接踹開了門。
但下一秒,他們都愣在原地,不敢動。
“殿下......”
為首的人過來請示蕭麟。
“有人在這......私鑄銀子......”
蕭麟走過去,往裏瞧了瞧。
裏麵是個小作坊,各種熔煉的工具俱全,在容器邊上,還能看見凝固的銀色。
“徐盛,你可真刑啊!”
蕭麟本以為周通和徐盛兩人的賊心頂多是偷竊官銀,沒想到這兩人膽大包天,居然還敢私鑄銀子。
前者當斬,後者嚴重可誅九族。
銀子代表了國家流動的貨幣,私自偽造貨幣,就是降低流通貨幣的可信度,轉而挑戰國家權威。
當國家的貨幣沒了公信力,這個國家也相當於走向了毀滅。
身後的徐盛知道事情暴露了,也不敢妄想什麼,隻是一個勁的磕頭。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饒命,下官知錯了,小的隻是一時被周通蒙蔽了心眼......”
他說著,頭磕得越狠。
剛剛結痂的傷口,這會又裂開了,細細的血跡也變成了一股血水,流淌而下。
“徐盛,你也是朝廷官,大炎律法想來你比本王熟悉,私自鑄造貨幣,是誅九族的大罪。”
“秦王殿下饒命!”
徐盛趴著走過來,死死地抓住蕭麟的腿。
“殿下,下官知錯了。”
“晚了。”蕭麟一腳踹開了他,身後的親衛立馬將他給拿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你一個官四品太守。”
“要怪,就怪你太傻了,碰了不該碰的。”
“拉下去,斬了,吊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