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玩性大,往顧景睿那跑了一段時間之後,漸漸失去了熱忱,又開始恢複約上三五好友吃吃酒、打打馬球的瀟灑日子。
去顧景睿家的時間越來越少,直到那天李四郎問我,“安樂,怎麼最近不見你去找那鄉下小子,這麼快就失去興趣了?”
我才發覺已有半個月沒見到顧景睿。
那天我和李四郎他們下河摸魚,歸來時天已經大暗,這麼晚回家還帶著一身泥,免不了一頓臭罵。
反正一頓罵是難免的,倒不如玩個痛快回去挨罵也值了。
我提著三斤重的魚時隔半個多月敲響顧景睿的家門,他打著油燈開門,我帶著一臉的泥朝他咧了咧嘴。
不知為何,油燈跳躍的火光映在他臉上,我看到他眼眶好像紅了。
我說我沒吃飯將魚遞給他,顧景睿接過我的魚一言不發轉身進院子,我笑嘻嘻跟在他身後。
一段時間沒見,他老娘對我熱情不減,見我滿身是泥給我打水洗漱,又找了套幹淨衣服給我換上。
我第一次穿粗麻短衣,顯擺地在正在處理魚的顧景睿跟前走了兩圈,問他:“好看嗎?”
顧景睿抬起頭看了一眼,又低頭,聲音悶悶:“好看。”
他老娘拉著我坐下,我們又嘰嘰喳喳。
他老娘說好長一段時間沒見,擔心我生病,去廟裏給我求了一道護身符。
又說我喜歡吃甜的,她曬了許多地瓜幹,還有柿餅,說著拿出來給我吃,又說等我回去的時候帶上。
我看著她恨不得將所有東西一股腦塞給我的樣子,突然理解了第一天登門時顧景睿為什麼那麼憤怒。
這個鄉下來的婦女心中沒有京城人的彎彎繞繞,待人赤誠。
而我是京城第一大紈絝,顧景睿怕我隻是心血來潮,而她的母親會真的將我放在心上。
我看著顧景睿蹲在灶台前生火煮魚的背影,想著一個會心疼母親的兒子,一個真心待陌生人的母親,會比京城那些深宅大院是更好的歸宿吧?
吃過魚時間已經很晚了,顧景睿家沒有燈籠,他一手牽著馬一手提著油燈又是走在落後我幾步的距離。
出巷子之前我突然停下回身看顧景睿,四目相對,油燈將我們的影子印在青灰的牆上。
“顧景睿,你要娶我嗎?”我問。
顧景睿看著我良久良久,最後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安樂,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葉安樂,我爹盼我平安喜樂便給我取了這個名字,這也是顧景睿第一次這樣叫我。
我看著他,“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你就說你想不想娶吧!”
顧景睿又看了我很久,最終將馬韁遞給我:“太晚了走夜路不安全,早點回去吧。”
我翻身上馬,最後一次問他:“明天我來請你吃酒?”
顧景睿的臉在明滅的燈光中看不清情緒,很久之後他說:“注意安全。”
我笑了,沒拒絕那就是同意。
第二天顧景睿從工部回來,我沒帶他去吃酒,而是去了我從小到大最喜歡逛的一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