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姓們拚命往前跑，官兵們在後麵追，等要追上的時候，在百姓們驚恐萬分的時候，那些可惡的官兵又故意放慢了腳步，如此反複，把百姓們當猴耍。

蘇氏抱著顧甜，已經沒了力氣，人也有些搖搖欲墜，顧二連忙過來，將顧甜抱在自己懷裏，顧甜抱著顧二的脖子道：“二哥哥，騎大馬！”

顧二猶豫了一下，知道讓小孩子騎馬很危險，但是抱著顧甜更是吃力，於是就讓顧四把馬牽過來，顧二將顧甜放在馬背上，顧甜又指了指緊緊跟在後頭牽著顧大吉一瘸一拐要累斷氣的顧老大：“大哥哥和大侄侄也騎大馬！”

顧甜知道，以顧老大和顧大吉的速度現在還沒落在那些官兵手裏，是那些官兵還在捉弄他們，一旦他們覺得沒意思了，那大家可能都完了。

顧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妹妹，這能行嗎？”

顧甜輕輕拍了拍馬腦袋，那馬兒就調轉了頭，蘇氏正要回去拉顧大吉，就見顧甜騎在馬背上往回走。

她還以為是馬兒不聽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老二，你在幹什麼！”

顧二擔心顧甜摔下來從顧四手裏搶過韁繩跟著馬兒往回走，等到了顧老大和顧大吉跟前，馬兒就停了下來。

顧二一把將顧大吉丟在馬背上，又要將顧老大扶上去，可是顧老大腿腳不好，人也有些笨重，根本上不去，隻能幹著急。

眼看著那些官兵又要衝上來，顧老大毅然決然的道：“我不跑了，你們快跑，反正我一個瘸子，也隻能給你們添累贅！”

顧二都快哭了：“大哥，長兄為父，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把你丟下的！”

說著，顧二又拚命的要扶顧老大上馬，最後直接讓顧老大坐在了自己的肩頭，才吃力的把人推上了馬背。

後麵那些官兵原本正在看熱鬧，直到見顧家人越跑越遠，這才回過神來，打頭的官兵扯開了嗓子：“行了，抓緊幹活，把他們都給我抓回來，要是跑了，咱們可沒法向上麵交代！”

顧老大坐在馬背上，嚇得不輕，他摔下去倒是無所謂，就是擔心連累了兩個孩子，隻是沒想到這馬兒好像很通人性，跑起來十分穩健。

沒有了兩個小的和顧老大的拖累，顧家人跑的飛快。

隻是沒想到人群中忽然冒出來一個人影，那個人衣衫襤褸，頭發淩亂，臉也是臟兮兮的，她看見顧老大有一瞬間的怔愣，然後整個人就跌倒在地上，擋住了馬兒的去路。

要不是顧甜有馴獸的本領，那個女人早就被馬兒踩到腳下喪命了。

馬兒剛停下，那女人就朝著顧老大伸出了手：“老大，大吉......我的孩子啊！”

顧甜皺了皺眉，看樣子還是熟人。

顧老大身子一怔，驚訝的開口：“你是，翠蘭！”

翠蘭，是顧老大之前的媳婦，顧大吉的親娘，但是自從顧老大去山上采藥摔斷了腿，王翠蘭就和顧老大和離，丟下嗷嗷待哺走路不穩的顧大吉，跟別的男人私奔了。

隻是怎麼也沒想到，多年以後，大家會以這種方式相見。

“老大，老大救命啊，我不想被抓去做軍妓，我跑不動了，你救救我！”

這時候，蘇氏也追了上來，她看見攔路的王翠蘭，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老大媳婦，你這是幹什麼！”

王翠蘭看見蘇氏，簡直像看見了救命稻草：“娘，娘救救我，我要跟你們一起走！”

王翠蘭知道，顧老大木訥，但是卻很孝順，蘇氏性子軟，家裏人卻都聽她的話，隻要拿捏了蘇氏，那一切就好說了。

蘇氏臉色十分難看，人被氣的不行：“當年你拋下老大和大吉，就跟別的男人走了，你可想過今日，現在你又來拖累我們一家，真是沒臉！”

王翠蘭抱住蘇氏的大腿：“娘，娘我錯了，我以後肯定和老大好好過日子，再也不走了，你就看在我是大吉親娘的份上，原諒我吧！”

蘇氏看了看顧大吉，想想這沒娘的孩子過得有多淒慘，正猶豫著，顧二連忙開口：“娘，官兵追上來了，我們快跑！”

蘇氏道：“我們扶著你大嫂，帶著她一起走！”

王翠蘭聽了頓時一臉喜悅，從地上爬起來激動的道：“娘，我跑不動了，你讓老大下來，我去騎馬！”

聽了王翠蘭的話，蘇氏頓時後悔自己的心軟，於是冷聲開口：“老大腿腳不好，怎麼能跑得過你，別給臉不要！”

王翠蘭吞了吞口水，她的腳都被磨起泡了，騎個馬怎麼了，顧老大一個大男人，自己騎馬，讓媳婦在地上跑，真不要臉。

顧老大一句話也沒說，隻是用力攥著拳頭。

顧甜回頭看身後吸溜鼻子的顧大吉問：“你想要你娘嗎？”

顧大吉搖頭：“不想，我不認識她！”

“快跑吧，官兵追上來了！”

後麵有人好心的提醒一句，大家這才連忙趕路。

一家人就往東澤山的方向跑，跑了許久，再沒聽見官兵的動靜，顧甜一回頭，發現好像有人攔住了那些官兵的去路，別人可能看不太清，但是顧甜眼神好，一眼就看見了那個人是之前救過他們一家的少年。

望山跑死馬，東澤山脈高聳入雲，崇山峻嶺，感覺明明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

一家人跑累了，後麵官兵沒有追上來，才有了喘息的機會，大家都狼狽的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有的直接躺地上。

王翠蘭狼狽的跌坐在地上喘了半天，然後對蘇氏道：“娘，有幹糧和水嗎，我又餓又渴，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顧甜這才發現了王翠蘭的不要臉，一個做母親的，和自己的親兒子骨肉分離那麼多年，好不容易閑下來，第一時間竟然不是跟自己的兒子親近，而是隻顧著吃吃喝喝。

蘇氏臉色很難看，但還是從顧二的包袱裏掏出一個窩窩頭和一個水袋，這窩窩頭是路上存放了很長時間的，一家人都啥不得吃。

蘇氏沒好氣的問王翠蘭：“你那個男人呢？聽說他有錢有勢，你怎麼又落得這般田地了？”

王翠蘭一把搶過蘇氏手裏的糧食和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水才道：“那就是個沒良心的，不但養了三妻四妾，還要把我賣給人牙子，幸好我激靈跑得快！”

顧老大從馬背上下來，拳頭握的咯咯響，隱忍著道：“你當初不是發過毒誓，死也不會回來嗎，怎麼這就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