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茹娘，你別過來！別來找我，別，別來——”

蘇嬤嬤瞳孔放大，臉上的肉隨著她的動作不停顫抖，活像是一頭正在抽搐的豬。

聞言，蘇紅錦臉色微變，大聲嗬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趕緊閉嘴！”

此時，蘇嬤嬤早已聽不進別人的話，兩隻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仿佛是在拍打什麼東西，“茹娘，不是我害的你，真的不是我害的你，你快走——”

“她在說娘？”

齊玉林離蘇嬤嬤最近，率先聽清了她口中喃喃的話語。

“娘不是染病過世嘛，怎麼......”

蘇紅錦咬了咬牙，衝著旁邊家丁開口，“都愣著幹什麼！蘇嬤嬤半夜撞鬼失心瘋了，趕緊給我把她關回屋子裏去！”

“是。”

家丁手忙腳亂地去控製蘇嬤嬤，哪知道她現在受了驚嚇，反而力大無窮，三四個人都沒能把人按住。

“我不回去！”

蘇嬤嬤拚死掙紮，“夫人，你不能把我關進去啊，裏麵有鬼！茹娘就在裏麵，我真的看到了！她回來找我們了！”

蘇紅錦暗罵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直接道，“你在這胡沁什麼，孩子們都在這呢，別嚇到她們！”

“老奴沒胡說，是真的，真的！”

蘇紅錦臉上的表情掛不住了，旁邊齊毓若有若無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蘇紅錦快步走至蘇嬤嬤身邊，狠狠掐了蘇嬤嬤兩把，“你給我清醒一點，茹娘就算回來也是高興，定然是因為毓兒找到，才回來看毓兒的，怎麼就把你嚇成這幅模樣。”

齊毓眸子半眯，“是麼？”

她直勾勾盯著蘇嬤嬤眼睛，“你來說，我娘到底是回來幹什麼的？是不是因為你對我娘做過什麼，所以現在才怕成如此模樣？”

齊毓讓春落給蘇嬤嬤屋中貼招鬼符就是為了給蟬衣出口惡氣，沒想到還歪打正著，引出了另外一樁陳年舊事。

在原身的記憶中，茹娘染病染得突然，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就駕鶴西去，現在看來實在蹊蹺。

涉及到親娘，齊家三個兄弟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紛紛圍住蘇嬤嬤。

事情越鬧越大，蘇紅錦忙開口解釋，“你們怎麼都還當真了，蘇嬤嬤向來膽子小，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就愛亂想。”

齊毓打斷，“蘇姨娘別急，我問的是蘇嬤嬤，你替她回答什麼。”

齊淵正襟危坐，“夫人，此事事關母親，不可忽略，還請夫人讓我們同蘇嬤嬤問話。”

連番逼迫之下，蘇紅錦隻得不情不願同意。

然，誰都沒有看到的是，在蘇紅錦起身離開時，又警告般地掐了下蘇嬤嬤。

蘇嬤嬤一個激靈，像是突然醒了魂兒。

“我，我......”

齊毓身子一歪，擋在了蘇嬤嬤和蘇紅錦之間。

半晌後，蘇嬤嬤才吞吞吐吐開口，“我方才就是被鬼影給嚇著了，才，才口不擇言，你們別當真。”

齊毓顯然不信，“您這麼大一把年紀，區區一個影子就能被嚇到？而且，為何又會喊我娘的名字？”

齊淵點頭，“是啊，難不成母親當年的事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當初茹娘病逝她們年紀都不大，隻知道母親走了，連閉眼時她們都沒來得及和母親多說幾句話。

蘇嬤嬤慌亂道，“自然沒有！隻是當初茹娘和我家夫人關係好，時不常的都會來芳華閣，我才誤以為是茹娘回來了。”

一番說辭，勉強連上。

齊玉林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聽蘇嬤嬤這麼說就拍了拍胸脯，“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要出什麼大事呢。”

“既然是誤會就好，不是我說，你這膽子也太小了，一個鬼影就成這樣，白活這麼大年紀了。”

蘇紅錦笑了笑，“我就說嘛，都是她膽子太小，能有什麼大事。”

雖是這樣，可齊毓總感覺自己還忽略了什麼東西，正想繼續開口確定，又是一道急促的聲音響起，“夫人不好了，二夫人要生了！”

蘇紅錦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這二夫人的生產來得及時，正巧能把現在這件麻煩事給岔過去。

她壓下高興，語氣尋常道，“要生了便要生了，怎麼如此著急？”

家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本來是好好的生產，可聽穩婆說二夫人難產，二老爺一直想要個兒子，現在都快急瘋了，請了一堆人過來，不知道在幹什麼呢。”

“看來今夜是睡不成了，走吧，過去看看。”

齊毓的問話被打斷，她一副若有所思之色，暫且將浮動的心思先按了下來，打算之後再查。

齊聞禮走在齊毓身旁，似乎是看出了齊毓的想法，“還瞎琢磨呢？”

他正色，“當年母親和蘇姨娘關係確實不錯，時常來往，母親過世後，蘇姨娘對我們幾個也未有苛待，你不必處處針對她。”

齊聞禮臉上掛著一抹冷笑，“那你可知三年前我是如何丟了的？”

齊聞禮皺眉，“不是你在上香路上瞎跑，然後......”

“原來她就是這麼說的。”齊毓嗤笑一聲，“這種話你們也信。”

三年前她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可能隨便跑丟。

齊聞禮聽出了齊毓的話外之意，“這可不是小事，你確定？”

齊毓攤了攤手，“我確不確定有什麼用，反正也沒證據，不過她虧心事做得不少，遲早有一天會露出狐狸尾巴的。”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二房院子裏。

剛一進來，齊毓就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還有二房夫人痛苦的嗚咽聲。

“咦？”

齊玉林心直口快，“不是說要生產嗎，怎麼二嬸還站在外麵？”

齊毓跟著齊玉林的目光看了過去，發現院子中不光是他們，還另外烏泱泱站了一大片人。

而人群之中，竟是捂著肚子呼痛的二房夫人。

她麵目因為痛苦而顯得有幾分猙獰，身子虛弱到連站都站不穩，可麵前的人卻無論如何都不讓她離開。

旁邊穩婆心急如焚，“二老爺，夫人再這樣下去怕是要一屍兩命了啊，不能再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