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心全意的學習,換來的結果是五年級期末考試,我拿到了全年級第一。
那天晚上我拿著成績單回家的時候,我媽抱著我,在我額頭親了一口,做了一大桌子我愛吃的菜。
那一刻,我感覺他們是愛我的,隻不過愛我的到方式可能不同而已。
我拿出飯盒分出一些幹淨的飯菜,說第二天要帶到學校去吃。
我媽對於這種小事向來不以為意,笑著點頭答應,隻要我能考滿分上清華,什麼都是不足一提的小事。
第二天放學我去找勝男姐的時候,她正頂著一個花貓臉吃著一碗白米飯,上邊還有糊了的鍋巴。
那一刻我哭了,我從來不知道她過得是這樣的生活,怪不得她這麼瘦。
我爸帶來的飯菜放在飯桌上,她搖著頭讓我拿回去,我說這是我的晚飯。
然後她拿了一個空碗,給我盛了同樣的一碗夾生白米飯,我們坐在餐桌旁,一口一口地將所有飯菜吃了個幹幹淨淨。
那天晚上的飯是我記憶裏吃過最難忘的一頓飯。
從此以後,我倆更加拚命讀書。
勝男姐經常會拿著地理書指著上邊的地圖,告訴我北京有故宮,上海有東方明珠,還有法國的埃菲爾鐵塔。
我們向往著有一日,能像書中說的那樣,憑著自己的翅膀,努力飛翔。
進入六年級後,大多數同學還是順其自然,按部就班,隻有我,在勝男姐的鼓勵下,分外努力。
每天晚上都會學習到深夜十一點,我媽總會透過小窗口看看我是否在認真學習,然後輕手輕腳走出房門。
而我對於她的監控早已習以為常。
我按照學習計劃嚴格執行,成績穩步上升。
六年級上學期,班級推薦我去參加省裏組織的作文比賽。
勝男姐是初二的學生,也在參賽名單中。
參賽之前,我們互相鼓勵,互相打氣。
她寫了一篇“野望”獲得了一等獎,我獲得了三等獎。
看著她領著那張獎狀站上獎台的時候,我拚命鼓掌,比我自己獲獎都激動。
我扶著凳子,看著她把那張獎狀高高的貼在牆上,笑著跟我說要把這整麵牆都貼滿。
會的,肯定會的,我點點頭。
看著時間,我拿著獎狀忐忑不安的回到家中,我以為等著我的會是一場責罵。
沒想到我回了家以後,玻璃渣碎了一地。
我媽在臥室腫著一雙眼不停的抽泣,我爸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煙灰缸裏的煙頭都滿了。
我默默的向自己的小臥室走去,不敢問一句。
我怕他們又會指責我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隻要好好學習就行。
我把那張獎狀撫平壓在勝男姐送我的地理書下,總有一些我都會到達。
做完作業後,我走出房門。
外麵地上的玻璃渣還在,廚房一片狼藉。
我從冰箱裏拿出兩包方便麵,開口問了他們一句,要不要吃方便麵。
隻見我媽流著眼淚,強撐著精神來到廚房,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問道:
“你爸要和我離婚,你打算跟誰?”
聽到這句話,我手中拿著的碗啪的一聲碎在地上,我也要沒有家了麼。
“我,我不知道。”
我捂著耳朵蹲在牆角處,連連搖頭。
“真的是跟你爸一模一樣,爛泥扶不上牆,連句話都不會說,你的嘴呢,啞巴了。”
說罷伸出手指戳著我的額頭,一下又一下。
“夠了,你老為難她有什麼用,是我要和你離婚,房子車子對半,至於跟誰得問孩子的想法。”
“孩子必須跟我,從小到大你管過她什麼,你知道她每天應該吃什麼,上哪些輔導班嗎?想跟我搶孩子,告訴你,門都沒有。”
“蘇紅,撫養權你說了不算,要看父母經濟條件的,還有孩子的意願,清華,你想跟誰?不要怕,你跟爸說。”
“我不想讓你們離婚。”
我說了一句回到房間關上門,沒有開燈。
濃黑的夜就像一隻怪獸,張開巨口,我害怕的縮成一團,躲在被子裏。
我也要沒有家了麼,以後是不是也會像勝男姐姐一樣,無家可歸。
客廳外麵的爭吵聲又源源不斷地傳了進來,我捂上耳朵還是無濟於事。
眼眶裏的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如果,如果非要逼你做一個選擇。
就在這時,房門的鎖轉動了一下,而後爸爸媽媽走了進來,她們的意見似乎達到了一致。
“清華,你不要怕,爸爸媽媽雖然離婚了,可我們還是你的爸爸媽媽,我們還會像以前一樣愛你,好嘛。”
“我想選擇跟爸爸。”
我知道媽媽賺錢很辛苦,如果她一個人撫養我會很累很累的。
光是輔導班的補課費,就是一筆不小的費用,而她肯定會想盡辦法攢夠這一筆錢。
“你說什麼?我辛辛苦苦一個人把你拉扯這麼大,到頭來你竟然要跟你爸爸?我怎麼養了你這麼一隻白眼狼。”
“不是的,媽媽。”我哭著想抱她,她卻一把推開了我。
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再不說話。
“蘇紅,我們應該尊重孩子的意見,家裏的存款相當於房子的一半兒,都歸你,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吧。”
“好,以後我倒要睜大眼睛看看,離了我蘇紅,你們父女倆的生活能過得多麼燦爛。”
說罷這句話,我媽冷笑了一聲摔門而出。
第二天我上學時,他們就走了,桌上放著50塊錢,這是我兩天的飯錢。
我背起書包,一路上沉默不語的向學校走去。
今天一天的課,我都沒有聽進去,思緒已不知道飛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