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趙蘅嵐還隻是懵懵懂懂,卻對趙崇河所說的話深信不疑,這句話也被他常記心頭。
隻是沒想到,輪到她自己的婚姻,卻是那樣的潦草。
思緒被拉回,看著趙崇河夫妻二人打鬧的樣子,趙蘅嵐的心頭竟然莫名的有些泛疼,像是赤腳踩在碎玻璃渣子上一般,刺得她生疼。
趙蘅嵐閉了閉眼,將因為感性而流出的淚水強壓了下去。
她微微低頭,鼻頭一酸,縱使有千萬情緒湧上心頭,她也要強忍淚水不讓爸爸媽媽擔心為難。
和季朔光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確實成長了不少,學會了堅強,學會了獨立,學會了以牙還牙。
可是這些落在趙崇河夫妻二人眼裏,欣慰之餘,更多的是心疼。
有他們老兩口在,囡囡還有兩個親哥哥,還有趙家這麼大的家業,他們自己的寶貝女兒可以不那麼懂事,不那麼堅強,他們隻想自己的寶貝丫頭能夠開開心心的,再次做回那個天真爛漫的趙蘅嵐。
可是傷害始終是傷害,釘子釘在木板上的釘痕,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在複原的,就像一個破損的花瓶,無論再怎麼修補,瓶身上的劃痕始終都在。
許是觀察到了趙蘅嵐的情緒,江晚也不追了,直接把那手中的雞毛撣子扔在一邊,便急急忙忙的來到了沙發旁邊,在趙蘅嵐的身邊坐了下來。
“寶寶,寶寶你眼睛怎麼紅了,告訴媽媽,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啊?”
趙崇河也不逃了,在趙蘅嵐的另一邊坐下來,伸手輕輕撫著趙蘅嵐的後背,溫聲開口:“對啊,有什麼事和爸爸媽媽說,不要憋在心裏,爸爸媽媽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是不是又因為季朔光那個混小子?”
見女兒不吭聲,趙崇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季朔光,又是季朔光。
這麼多年了他就沒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受過委屈,連磕破了皮兒都是不曾發生過的事情。
這話倒不是趙崇河誇口,當年寶寶一出生,整個趙宅都被他用各種材料給包了起來,生怕哪裏有棱有角的磕到了自己這千嬌萬寵的寶貝丫頭。
可自從嫁給了季朔光,自己的寶貝女兒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什麼事兒都自己解決不說,月前還受了那麼多委屈,實在可恨!
這般想著,趙崇河眉頭一緊,拳頭一握,心中怒氣值飆升。
他突然覺得,那日老二打季朔光還是打得輕了,最好給他打趴下,打得他下不來床才好!
趙蘅嵐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片刻後,她終於穩定了情緒。
雖說眼尾還略略有些泛紅,可嘴角的笑意卻是發自心底的,趙蘅嵐看向趙崇河夫妻倆,一左一右牽住他二人的手。
“爸,媽,我沒事,你們也消停會,晃得我頭暈。”
聞言,趙崇河這才鬆了口氣,這才是他家寶寶嘛。
“寶寶,你要如實交代,媽媽問你,那個宋雨凝是怎麼回事?”
“她......”趙蘅嵐眼神微冷,“媽,是我看錯了人,媽我錯了,當初你提醒我注意她,我反而還和你冷戰了。”
宋雨凝和季朔光的糾纏她不在乎,以為自己用愛,能經營好這段婚姻,可宋雨凝卻是想要她的命。
她不敢想,如果救助不及時,她或許就真的死在那夜的大火裏。
這才是她真正恨宋雨凝的原因。
聽到自己的女兒能夠這樣說,江晚的鼻頭瞬間一酸,有種說不清的情緒湧上心頭。
江晚強裝鎮定的咽了一口口水,將眼底的淚意一同咽了下去,又將趙蘅嵐拉入自己的懷中,伸手輕撫她的後背,滿是憐惜。
是啊,自己的女兒那麼漂亮,又那麼優秀,對古董行業又那麼的熱愛,一定會遇到更好的朋友,也一定會遇到更合適的人,何須為了一個男人自毀前程。
季朔光,總有一天他會後悔的!
“不過,嵐嵐,小時候我們就虧欠你,現在更是都補償不盡,宋雨凝,你自己去收拾,但是宋家那邊,爸爸媽媽出手,你可決不能再拒絕了!”
趙崇河默許此舉,暗自歎息,他們做父母,既害怕子女過於天真,卻又害怕子女受傷。
“媽,我知道了,泥人都有三分脾氣,之前我一直在忍讓,隻因同樣是季家的兒媳,一家人分得太開,叫長輩之間也不好做人,現在我不會了。”
存在感極其低的趙衍此時忍不住發聲:“你把她當一家人的是,她可把你當假想敵呢,我是男人不好打女人,但隻要嵐嵐你想清楚,哥哥我二話不說,有折磨她的一百種方法!”
趙蘅嵐暗自想著自己真的出手,宋雨凝哭饒的畫麵,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倒也衝散了不少自己對那段婚姻的遺憾。
但是閑下來就有些發慌,於是在家裏的時間,趙蘅嵐因為摸不了文物,幹脆就開始畫畫。
管家甚至專門收拾了一個房間出來,給她作畫。
這種輕巧不費神的事,趙家二老也是由著她去。
畫了幾天,倒是有模有樣的。
趙衍一進房間的時候,就看到趙蘅嵐嫻靜的背影,在畫板前端坐著,讓人無端就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考慮到趙蘅嵐情緒不穩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玩鬧著嚇她。
於是他故意發出響動,才走到趙蘅嵐身後。
結果隻一眼,就被趙蘅嵐手下的畫作驚豔。
“謔!我們趙家居然還藏著個小畫家呢!”
環視房間內的畫作成品,最初是一些古董文物,後麵是一些人物畫。
隻是這些人物畫,怎麼那麼像......連續的故事集啊,而且還有點熟悉。
“隨手畫畫的罷了。”趙蘅嵐仰頭回首一笑,說完又轉回去盯著畫紙,手揮動落筆,做最後的收筆。
趙衍小心翼翼的望向這些畫,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
他藏不住話,於是直接了當的問了出來。
“我的好妹妹啊,這不會......是在畫你和季朔光的事情吧!?”
趙蘅嵐情緒穩定,聞言隻是神情略微有些遺憾。
“是啊,忘掉一個人,不論那個人如何,總是需要找到一樣寄托或者宣泄處,要麼情感轉移,要麼釋然,畫這些畫,就是為了後者,也許對別人來說,這隻是一幅畫,但是對我來說,卻是解藥。”
趙衍不忍她如此感傷,上前和她並肩坐了下來。
英俊帥氣的臉上是溫柔的微笑,“嵐嵐開心,怎麼樣都行。”
“不過啊,嵐嵐,你對那季朔光,是怎麼個看法啊?”
趙衍十分寶貝這個妹妹,在感受到妹妹的轉變後,又十分害怕被再次偷家。
萬一那姓季的翻臉耍賴皮,知道了嵐嵐身份之後,就要跑來複合怎麼辦!
季鶴光是殘了,但又不是死了,季家兩兄弟的奪權,當時可是鬧得血雨腥風的。
趙蘅嵐都快要被趙衍那幅咬牙切齒又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姿態逗笑了。
“還能有什麼看法,離婚啊,喜歡不起來了。”
她又不是受虐狂。
趙衍被狂喜之情砸的暈頭轉向,但還不完全滿意這個回答,不由得道:“那他要是死皮賴臉纏著你呢?”
“哦,能讓我相複合,也算他有本事。”
“啊?!”
“噗嗤,好啊,季朔光堂堂季氏嫡孫外加準繼承人,不會是你說的那種人的。”
趙蘅嵐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