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褚宴時不顧已經被飛雪打濕的外袍，親自帶了一隊人朝著國公府而去。

而鳳玖安此刻正在四處盤問買藥小廝的下落，完全不知道褚宴時正在來的路上。

一路上鳳玖安盤問了許多仆從，都說今日午後就沒看見這個小廝了。

要不是這個小廝是外祖父院內的人，鳳玖安都快以為這個小廝是褚宴時派來偷藥方的了。

好在她從一個小丫鬟那裏抽絲剝繭才問出買藥小廝衝撞了一位主子被打暈了。

“衝撞的是哪位主子？”竟然直接給人打暈了。

鳳玖安印象裏，除了三舅，也就是謝芳華那一家人，謝家就沒有如此小心眼的主子。

那小丫鬟支支吾吾的，一副怯生生不敢說的模樣給鳳玖安氣笑了。

“你莫要怕，說出來本公主給你撐腰。”

鳳玖安將重音咬在公主這兩個字上，果不其然那丫鬟的恐懼少了幾分。

再加上謝芳華一家人平日裏沒少欺壓這些奴仆，小丫鬟此刻不滿的心情壓過了恐懼，囁嚅著說：

“是邵夫人...今日裏她請了很多夫人來看戲，阿喜匆忙沒看見邵夫人，沒有給邵夫人行禮。邵夫人在眾人麵前失了麵子...”

“隻是沒有行禮就打暈了嗎？”

沒想到邵依晴已經這般小心眼。

“回王妃的話，邵夫人當時問阿喜何事如此匆忙，阿喜說是您交代的事。邵夫人聽後就說他目無禮數尊卑，派人將阿喜打暈還丟進了柴房。”

鳳玖安心下了然，果然是邵依晴，她在心裏歎了口氣。

前世這個女人就沒有給鳳玖安留下一個好印象，再加上她是謝芳華的母親，人又喜歡攀附權貴，隨時隨地心裏的算盤打得啪啪響，鳳玖安就更加不喜歡她了。

還目無尊卑，她這是以為自己喊她一聲三舅母就真把她當長輩了？

怪不得沒幾個人看見那小廝在哪裏，原來是被關起來了。

“帶路，我倒要看看，這邵夫人聽的是出什麼戲。”

鳳玖安還未走到邵依晴院裏，就聽見她諂媚的聲音從門口飄來：

“李夫人，您今日點評這戲可說到我心裏去了，字字珠璣，見解獨到。下次可記著再來我府上聽戲。”

“您過獎了。”李夫人也不說下次來不來，隻說了句客套話就走了。

邵依晴心裏一陣不舒服，但還是陪笑目送李夫人離開。

目睹這一切的鳳玖安不屑的笑了笑。

“三舅母，今日可趕巧了。”

鳳玖安不緊不慢的聲音傳過來。

邵依晴愣怔，臉上青紅交加，沒想到會在這裏聽見鳳玖安的聲音，還讓她看見了她被李夫人下麵子的場麵。

“可不趕巧，我正要回房吃晚膳了。”

也沒說留鳳玖安用晚膳，這是要閉門謝客了。

“邵夫人可別急，都說京中貴婦愛養狗，我前兩日得了一隻狗，毛色油光水滑，聰明喜人。”

邵依晴頓住腳步，想看看鳳玖安要整什麼幺蛾子。

鳳玖安話音一轉，“隻可惜，這狗是個貪的，見誰都搖尾巴，一點骨氣都沒有。得了人冷臉還樂嗬嗬的。”

邵依晴這才明白鳳玖安是在指槐罵桑，將她氣得臉色鐵青，偏生她又不能罵回去。

“邵夫人覺著，這狗還能要嗎？”

她一團火窩在心裏，咽不下去，吐不出來。一時間啞口無言。

“王妃，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國公府也算是您半個娘家。您在芳華進門這節點這不聲不響地往娘家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王爺給您受了什麼委屈呢。”

“多謝三舅母關心，這側妃進門終究也隻是側妃，生下來的孩子也隻是庶出，我何必去斤斤計較。”

鳳玖安話出口後裝作才反應過來的模樣。

“您瞧我這嘴，一時忘記了三舅母也是庶出子女，不小心冒犯了三舅母，三舅母寬宏大量。”

邵夫人臉色又是一陣紅一陣白。此刻她已經怒發衝冠，瞧著雙眼通紅，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庶出子女其實也不必仰人鼻息地活著，其實隻要分清尊卑，自然相安無事。”

鳳玖安將尊卑兩個字咬緊。雙眼笑眯在一起活像一隻笑麵虎。

邵依晴這才明白鳳玖安不是平白無故來找麻煩的，是為了那跑腿小廝的事要個說法來了。

她想到兩人身份的懸殊，還是打碎牙齒和血吞，一忍再忍。

“王妃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將那小廝放了。”

“王妃有所不知，那小廝今日冒犯了我，小懲大誡，我現在爽快地放人，下回什麼阿貓阿狗都來衝撞我，我在這個府上還有威嚴嗎？”

邵依晴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毫無破綻。

“三舅母，這小廝如何衝撞你了我們都心知肚明。何必搬到台麵上將話挑開，到時候不愉快的還是您。”

鳳玖安懶得在跟她周旋，人也罵了，氣也出了，現在鳳玖安隻想把藥方要回來，以免節外生枝。

邵依晴卻咬死不放人，說到底還是小廝沒有行禮，雖說罪不至此，可也挑不出她的錯處來。

“這個小廝是外祖父院裏的人，三舅母不放人，是和老國公過不去嗎？”

鳳玖安一個帽子就給邵依晴扣下來，也不管邵依晴答不答應，直接就要去柴房把人帶出來。

這回邵依晴沒攔著，老國公她可不敢冒犯，站在原地捏著眉心，太陽穴氣得突突跳。

鳳玖安把小廝身上的藥方搜出來，仔細檢查了之後讓人把他抬走了。

正要吩咐另一個人去買藥的時候，聽見柴房外一陣騷亂。

鳳玖安應聲望去，褚宴時冷若冰霜的臉下一刻就出現在她視線裏。

糟了！

鳳玖安隻能將藥方偷偷藏進自己的裏衣內。

“鳳玖安，是攝政王府不夠大，讓你跑到國公府來作威作福了？”

褚宴時開口就譏諷鳳玖安。

鳳玖安不想在國公府和褚宴時吵，怕鬧到外祖父和外祖母那裏讓他們擔心。

“夫君，玖安知道錯了，玖安不該偷偷跑出來。”

她將聲音放柔和，卻始終不敢抬頭看褚宴時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