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麵對如此言辭犀利的慕煙溪, 傅沉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招架, 話說輕了,怕她不懂,話說重了,怕她難過。
慕煙溪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男人,沒來由的想到了18歲時自己滿懷期待的告訴他爸爸已經同意了兩人結婚的場景。
那時的他也是這樣,隻是不知道這動作表情裏有幾分真心。
想到這些,她厭惡的將頭偏向一邊,再度拉高了被子單方麵的拒絕和任何人交談。
“我已經讓所有熟食的人都去做了骨髓配對,肯定有人能給你捐骨髓,同時我還向骨髓庫發了求助,我相信你一定能順利的度過這次難關。等你病好一些,我們再重新辦婚禮結婚,以前你說想辦海灘婚禮,那時候是我不懂事,但這次我會好好安排把你最喜歡的小島包下來,宴請所有的賓客。”
慕煙溪聽到這些隻覺得悲涼。
當初她的確想要一個完美的婚禮,但如今沒這個必要。
她隻想死之前和傅沉徹底割席,幹幹淨淨的去地下給爸爸賠罪。
傅沉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了許久,回應他的隻有慕煙溪沉默的背影。
直到護士說醫生叫他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等人一走慕煙溪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四處尋找手機。
她要跑,但需要幫手。
陸驍或許能幫幫她。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慕煙溪也不想麻煩別人。可整個病房裏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東西,甚至剛邁出病房的門就有兩個保鏢迎了過來。
“慕小姐需要什麼可以跟我們說。”
“不用了。”慕煙溪看到不遠處四五個穿製服的男人探頭探腦,立刻猜到那是傅沉派來的人。
派六七個保鏢兼是一個病人,不愧是傅沉。
重新回到病房裏的慕煙溪不情不願的上了床,思索著要怎麼樣才能離開這裏,離開他的身邊?
和醫生聊完的傅沉回到病房前聽到保鏢說她打開過房門,了然的點了點頭,獨自站在病房前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又在開門的一瞬間,嘴角帶上。
“溪溪,睡醒了嗎?餓不餓?想不想吃點兒東西?”
“我在尼姑庵裏的東西去哪兒了?”慕煙溪原本想說手機,但又怕傅沉不同意,隻好用了委婉一些的說法。
“我都給你收起來了。”傅沉小心的回答,十分珍惜這次對話的機會。
慕煙溪點了點頭,“能把東西還給我嗎?那是我最後的東西了。”
傅沉清點過,所謂最後的東西不過是一個手機和幾張零錢,在之前的就是那顆紅寶石。
“好,我這就讓人給你拿。”
沒過多久,一個小盒子遞到了她的眼前。
慕煙溪立刻打開,看到東西還在,這才鬆了一口氣。
“謝謝。”
“嗯。”傅沉尷尬的站在原地,眼看著慕煙溪小心的將東西收到枕頭下獨獨將那顆紅寶石握在了手裏。
他想慕煙溪應該是想爸爸了吧。
他不能說什麼,甚至害怕提起這件事會被趕出去。
而躺在床上的慕煙溪腦海中卻有一個逃跑計劃在慢慢成型。
大不了就堵上這一條命。
站在一旁忐忑的傅沉完全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人在想什麼,還一門心思的等著其他人的配對結果,期待著奇跡發生。
想著等慕煙溪病情穩定下來,兩個人再重頭開始。
一個計劃著將來,一個計劃著離開。
兩個人注定是要錯過的。
慕煙溪為了讓他放鬆警惕,這幾天在醫院裏全力配合醫生做化療,每當長長的針頭紮進肉裏時都會咬著牙堅持。
而站在一旁的傅沉總是痛苦的閉上雙眼,恨不得自己代她受罪。
每每這時慕煙溪嘴角都會掛著冷笑,哪怕已經疼到冷汗直冒,都不願意展露自己的難受。她也討厭傅沉,這副惺惺作態的惡心模樣。
當初說討厭她,如今又非要將人困在這醫院裏。
嗬!
人總是在失去後才開始後悔嗎?
但是慕煙溪不願意回頭了。
她要以最決絕的方式離開。
快了,再忍忍吧。
陸驍接到慕煙溪發來的消息時十分害怕,比起血癌他更害怕傅沉陰晴不定的臉。
“現在來醫院接我。不用回複。”
慕煙溪動用了最後的勢力安排好了一切,現在隻需要一個人將她接走。
若是能僥幸逃脫,她一定會找個地方躲起來,快樂的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要是不能,就當是提前去陪爸爸。
她把事情安排好之後,用力的攥著爸爸送他的紅寶石,至於其他的東西都塞到了枕頭底下,獨自一人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車。
病房的窗戶正對著的是停車場,如果陸驍來了,她站在這裏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大概等了一個小時,一輛熟悉的車終於開了進來。
慕煙溪知道機會來了。
她迅速走進衛生間將門反鎖,在浴缸裏接滿了水,盤算著時間劃開動脈,毫不猶豫的躺了進去。
就算是要做戲也要做全套。
等到陸驍和傅沉爭執著闖進來時被那滿缸的鮮紅刺痛了雙眼。
“醫生!快去叫醫生來!快!”傅沉嚇得聲音都在顫抖,想將人抱起來,卻被陸驍提前一步。
陸驍將渾身濕漉漉的慕煙溪放在床上,用手死死的握著她的傷口,拚命呼喊著醫生過來。
就在醫生搶救的時候,傅沉看到了放在浴缸邊的遺書,死死的攥在手裏不肯打開。
“醫生無論如何都要救她,她不能就這麼沒了,醫生,我求求你了。”陸驍在被護士推出去之前還在低聲哀求。
同樣被推出門的傅沉就覺得自己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世界裏隻有滿目的紅色和手裏的白色信封。
是他錯了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陸驍看著站在身後失神的男人,生氣的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都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逼她?溪溪已經沒有爸爸了,你現在又想要她的命!就算你爸媽的死和伯父有關,你也不該要她的命。慕家養了你這麼多年,怎麼不知道自己養的是個白眼狼?”
傅沉的衣領被扯的鬆散,任由陸驍憤怒的罵聲劈頭蓋臉的朝他砸來也不做任何反應,隻是眼神執拗的看向病房的方向。
“我沒有想要她的命,我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