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看著全身心抵抗自己的慕煙溪覺得心口悶悶的疼。
以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小姑娘去哪兒了?
躺在床上的慕煙溪根本睡不著,蓋在臉上的被子甚至讓她覺得呼吸不暢,可是扯下來又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傅沉。
她寧可讓自己難受,也不想繼續和他糾纏。
等在床邊的傅沉臉色陰鬱,強行讓自己的手下將那些尼姑和村民都送回去,隻留自己待在病房裏。
過了許久,他才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將被子拉了下來。
慕煙溪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但他還是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鼻息。
血癌晚期。
這麼一個小醫院都能看出來的病症,想來是已經很嚴重了。
傅沉坐在床邊默默的凝視著她的臉,腦海裏翻江倒海,撲麵而來的詮釋,這些年圍在自己身邊吵鬧蹦跳的慕煙溪。
自從慕伯父出車禍,他決定反擊開始就再也沒有和慕煙溪坐下來安靜的看看彼此,每次見麵都是在為一些事情爭執,或者說是慕煙溪單方麵的求他。
躺在病床上的慕煙溪好像做了噩夢,眉頭擰做一團,嘴角蠕動。
傅沉下意識的靠近。
“別碰我…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慕煙溪在床上無意識的扭·動,雙手高舉著揮舞。
而坐在一旁的傅沉如墜冰窟,反手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你看看你都在做些什麼?她那麼膽小!”傅沉對自己的責備咬牙切齒,甚至不敢高聲言語,害怕驚擾了床上的人。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將慕煙溪的手握住,“不怕,不怕,都是夢而已,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如果說慕煙溪的突然失蹤,讓他覺得有些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麼找到人後得知她生病才真的讓他認清了自己的心。
這段日子他一直拒絕和慕煙溪見麵,一開始他都將這種情緒歸結為厭惡,如今才明白是喜歡。
父母的仇不能不報,所以他懦弱的選擇了回避自己的愛人。
“我後悔了。”傅沉伸手摸了摸慕煙溪凹陷的臉頰,收回手時閉上眼咬了咬牙轉身走出去叫保鏢。
“去準備車,我要把溪溪帶回去。”
“是。”
趁著保鏢準備車的時間傅沉又向診所的醫生詢問了一些照顧事項,準備好這一切,才將人帶走。
睡得昏昏沉沉的慕煙溪根本不知道經曆了什麼,隻知道在醒來時又是一個陌生的病房。她手上打著吊針,床邊擺著各種儀器。
她想逃跑,但沙發上突然站起來的女人將她醒來的消息傳了出去。
慕煙溪還沒來得及坐起來,就看到了神色焦急的傅沉。
“嗬。”慕煙溪自嘲的笑了笑。
就算是躲到大山裏,也還是逃不過嗎?
想給自己保留最後一點體麵,就這麼難嗎?
“醒了,餓不餓?我定了你之前最喜歡的海鮮粥,還有蟹黃包,去拿進來,你吃一些好嗎?”傅沉裝作看不見她的嘲笑,笨拙的想要將人留下。
“我不想吃。”慕煙溪搞不懂傅沉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公司和離婚證不是都給他了嗎?還來纏著自己做什麼?難不成是知道了她要死,想來看她最後悲慘的模樣。
傅沉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掛在嘴邊。“好,那等你想吃了我再去拿。”
他安靜的坐在病床邊,幾次想要開口和對方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聊過去嗎?
可過去有什麼好聊的?
左不過是慕煙溪追著自己跑的瑣事,逃不掉的是自己親手奪走的一切。
可若什麼都不說,又怕讓慕煙溪誤會了他的心意。
“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去逛街買東西,等你好一些,我陪你去逛街,最近來了不少新衣服你肯定會喜歡的。
珠寶店應該也有新款,我們一並去看看。
你要是都不喜歡,我們就去拍賣行,那裏的東西更精致。”
傅沉努力在記憶李搜尋能讓慕煙溪開心的事情,希望能讓她開口和自己聊上兩句。
在強行將人帶回這座醫院後傅沉就從之前給她做檢查的醫師那裏得知了身體情況。
血癌晚期,想要活下來唯一的希望是找到骨髓捐贈者。
他已經讓所有和慕煙溪有關係的人都去做了配對,希望能從中找到一兩根救命稻草。
醫生還告訴他想讓病情穩定,一定要隨著她的心意,心情好了對病情也會有影響。
慕煙溪聽著傅沉的自言自語,默默的轉過身來,睜開了眼睛,一句話也沒說,但眼神裏的嘲諷和冰冷次的傅沉呼吸不暢。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害怕。”傅沉難過的伸手遮住了慕煙溪的雙眼。“我為之前的事情道歉,對不起,我後悔了。我們複婚好不好?讓我照顧你好嗎?”
“傅沉,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慕煙溪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慕煙溪!”傅沉惱怒的大聲喊道。
“也是,我爸爸害死了你的父母,而你隻能看著他一個人死的確是吃了虧。把我再加上就剛剛好了。傅先生,我的死期就在最近,你若真這麼厭煩我,我可以將我的死期提前,但是你能從這裏出去嗎?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慕煙溪聲音坦然,但心口依舊沉來沉悶的痛感。
追逐了半生的愛情,最終潦草收場,能怪誰呢?
他們兩個人中間隔著彼此父母的命, 隔著她曾經的趕鴨·子上架和無理取鬧。
事到如今慕煙溪已經釋然了,隻想幹幹淨淨的離開。
傅沉不相信這是她說的話,雙手激動的握住她的肩膀,但在看到她那張蒼白的臉時,又強迫自己壓住衝動,雙手緩慢的下移,替她蓋好被子。
“你現在是個病人,我不會跟你爭論的。好好養病才是目前最要緊的事。”
“傅先生神通廣大,應該已經從醫生那裏知道我的病情了吧。還是說傅先生覺得自己厲害到可以從閻王爺那裏撈人?”
反正已經撕破臉了,那就撕的再徹底一些吧。
至於傅沉說的後悔,她一點兒也不相信。
慕家十幾年的生活都沒有讓他忘記父母的仇恨,自己的病怎麼可能會讓他掛念?
不過是另一個折磨人的手段罷了。